高诚被他堵得一愣,摇头:“得,你也就剩下这一口气了,我说,你是不是想跟着他去啊!至于吗?他那事我听说了,又不是你害死的,你这是碎哪门子的心啊?”
“不管是不是我害死的,我心都碎。”吴哲到底还是红了眼眶,曲曲折折碎了泪光全含在眼睛里。
高诚这下是真的被唬住了,他领了许三多和成才两封信,受托来照顾吴哲,想不到竟照顾出这么个结果来。
是啊,战友死了,伤心啊,撞上这种事谁不伤心?他与袁朗不过是数面之交,凭得是英雄惜英雄的豪气,不能跟他们这种寝食同步事事不离的交情比,可是乍一听到袁朗的噩耗也伤心郁闷了好一阵子。
不过伤心归伤心,可也没伤成他那样的吧,整个人都灰了,风一吹劈里剥落就得碎掉,高诚猝手不防,不知道要怎么骂下去了。
“高营长,让我先静一下吧。”
“你……”高诚强瞪着的眼睛倒也渐渐的湿了,胡乱挥手,一肚子火气不知道冲谁发似的,到后来,还是一拍脑袋,灰头土脸的走了。
演得很坏吗?
吴哲对着镜子看,还不赖啊,笑得跟当年一个样嘛。
不过,好像,还是真的变了,刻骨的苍桑,一夜之间就渗入了眼底,原来那笑容似竹,干净清爽;现在笑得像松,浓重而沉郁。
他毕竟还是不像袁朗,袁朗像梅,钢筋铁骨,却华丽魅惑,是妖异而诱人的存在,骨子里又有一脉硬气。
他不像他,他不是他,他也做不了他,于是他无可取代。
高诚说得对,魂没了,人还在,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得好好活着吧,都答应了的事,是答应了袁朗的事。
一个月的培训期很快就过去了,吴哲成绩优异,强大的中国人,精密的头脑,种种赞许不一而足,高诚虽然不是个笨的,但在这方面还是不能跟吴哲比,风头被抢下不少。
回基地的时候,还是许三多去接得他,喜气洋洋的一张脸,一看到吴哲,小眼睛就放出光来:“这儿,这儿呢。”
吴哲看他踊跃的帮忙提着包,倒有点受宠若惊,这孩子,看到他回来竟这么开心。
“锄头……”许三多趴着前座回头去看吴哲,一笑一口大白牙。
“三儿,我的妻妾没事吧!”
“好着呢,都好着呢!没事,都开花了。”
明明每个月都开花,这也算功劳?只是看着许三多心情好,他也不忍心冷落,笑道“没人偷花吧!”
“没,保证没,再说了,队长都说了,那花是你的宝贝,谁也不许动。”
“队长?”吴哲脸色一变,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新队长已经到了吗?”
“新队长?没啊,为啥要来个新队长?”许三多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吴哲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哪个队长?铁队?”
“铁队,那是大队长啊,我们的队长啊,锄头,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袁……朗……”吴哲不知道把这两个字说出来花了多少力气,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死死盯住许三多。
许三多被他盯得一缩再缩:“对……对啊,队长啊,队长。”
吴哲脑子里嗡得一声,轰隆隆余音不绝,一时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是白的。
“锄头,锄头,你没事吧,队长回来了,你不知道吗?你咋都不高兴呢?”
“三儿……”他这声音又虚又飘:“是真的吗?这种事可不能说谎啊。”
“真的啊,我骗你干啥。”
“许三多!你要是骗我,我要你的命!”吴哲的声音猛得一高。
许三多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没骗,我没骗你,你自己回去看。”
“司机!给我开快点,能多快有多快,开到超速!”吴哲忽然大吼,什么军容威仪,什么军人风度,都死一边去吧。
袁朗回来了,他居然没死,那妖孽果然没死!
车子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面,吴哲黑着脸把一群笑面相迎的人推得东翻西倒,扔下许三多一个人守着堆行李呆在门外,迈开长腿一步三阶的冲上了楼。
“怎么了这是?”C3莫明其妙。
“我,不知道,我一说长队没事,回来了,他就气成了这样子。”许三多十分委曲:“你说,你说锄头,他,跟队长没仇吧,他怎么,就气成这样了呢?”
“要气也不该现在气啊,队长不是都回来三天了嘛,有火当时就应该发完了啊。”齐桓也是一脸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