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亨利先生带着、卡尔、杰克和赖福杰登上了前往匹兹堡的火车,所有的女仆都被留下看守霍利老宅和卡尔的私宅。火车轰隆隆的行事,略显颠簸的路程之中被春日新生的娇嫩绿色掩盖,去除了一路上的无聊。
卡尔和亨利先生各自阅读传递过来的文件,制定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杰克却把房间一侧的窗户全部打开了,他兴致勃勃的看着飞快消失的景物在画布上留下一连串错乱的色彩。赖福杰体贴的端来一个架子让杰克可以把颜料全部摆放在上面,之后端着牛奶来回为亨利先生斟满杯子。
车厢之中飘着浓郁的咖啡香气,可惜这壶咖啡只属于卡尔一个人,亨利现在已经被医生宣布剥夺了饮用刺激性饮料的资格了。卡尔两个小时后松开了握在手中的钢笔,他走到杰克身后看着整张画布斑驳的色彩,伸手抱在杰克腰间。
“你在画得是什么?”
“画着玩的,把自己每一次看窗外的景色都描绘出来是不是很有趣?最底下的灰色是月台,绿色、褐色和赭石是树林里面的感觉,砖红色、明黄和蓝色刚才路过的村庄,玫瑰色的是心情。”杰克回过头,喜悦的眼神就像是个孩子,卡尔忍不住对着他的眼睛轻轻亲吻上去。
“确实非常有趣。”
“嗯哼!”卡尔和杰克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的看向亨利先生,他却装作毫不知情的继续低着头批阅文件。杰克笑一笑就忽略了亨利先生的反对,他转过身继续自己的绘画,却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到卡尔身上。
卡尔扶着杰克的腰,他们依靠着彼此一同分享旅途的愉快。匹兹堡内部此时果然是一副漫天黑烟的情形,杰克皱着眉头显然不怎么在一路花草水木之后接受眼前的场面,卡尔拍了拍杰克的手掌把他从个人情绪之中拉扯出来。杰克感激的向卡尔露出笑容,他与卡尔一起跟着亨利先生进入汽车。
杰克脸上的表情没有逃脱老人锐利的眼睛,他轻拍着手掌说:“道森先生,你不喜欢匹兹堡对吗?”
“我不喜欢四散的浓烟和怪异的味道,亨利先生,这与地名叫什么都没有关系。”杰克秉持着他一贯的诚实对亨利先生说,亨利先生傲慢的翘起嘴角,他抬起手指着浓烟最旺盛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道森先生,你知道吗?那里就是我的钢铁厂,一同的还有西屋电气公司。没有滚滚浓烟就不会有这座城市里面的四百四十三座桥梁和联通美国不同州的铁路。这是美国的财富,你也许不喜欢现在这里的环境,可是它积累的无数财富,等到想要更改环境的时候需要的也是金钱。”亨利先生自豪的说,杰克笑着反驳了亨利先生的观点。
“亨利先生,被你破坏的东西也许到你需要的时候,需要成百上千被的付出才能换回来。”
“哦?”
“如果你为了建设厂房砍掉了一颗一百年的大树,那么哪怕你以后移植一颗大树过来,世界上仍旧减少了一颗百年老树,想要弥补这个损失,你只能在重新栽种一棵,然后等上一百年。”杰克的话让卡尔笑了起来,是的,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加让人无法反驳。
亨利先生看着自己偷笑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他已经看透卡尔了,他的儿子绝不可能走回原路了!但杰克的话亨利先生突然有了一种想法,这个男孩子举的例子非常简单,简单到无人不知、却从没有人注意过——能够注意到细节的孩子肯定会获得成功。
亨利先生对着从下了火车就殷勤的跟在身边跑前跑后的秘书说:“朱利安,以后开设新厂房遇见树林的时候把树木移植到另一块土地去。”
听到父亲的命令,卡尔低笑出声,赖福杰直接递给亨利先生一块手帕。亨利先生莫名其妙的接过手帕望着赖福杰的眼睛问道:“斯派塞,你给我手帕做什么用?”
“虚汗,老爷。”赖福杰体贴的解释一下,这下子脸杰克都忍不住笑出声。
亨利先生欲盖弥彰的说了一句:“换身衣服,我们去工厂逛一逛。”
四月底的匹兹堡字已经有将近二十度的高温了,钢铁厂里面更是闷热的令人热汗直流。工人们通常只穿着一条长裤,还要把裤腿全部卷上来才行。至于上半身的衣服早就被脱光了,汗水从工人们的额头一束束的留下来,背对着老板们的脊背随着不断把煤炭铲进锅炉而肌肉纠结。
“杰克?!”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和满脸同色胡须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杰克,他的视线上下扫着杰克身上笔挺的西装和价值不菲的皮鞋,然后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