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想都没想,就想着要把人掳走,她不会承认,掳走那一瞬,她想的是要把人留下来,不准叶桑榆离开……多可怕的占有欲啊。
当叶桑榆一次次提出要带她离开时,她心底有更深的不安。
万一叶桑榆是坏人,万一她带自己去见的人,是把她送进某种牢笼里……就像是之前那次,她不舍,但也害怕,所以不肯走。
叶桑榆自然也看出来了,每次她说要走,向非晚小脸都绷得很紧。
随着暴风雨过去,天终于开始晴了。
这意味着,林映棠和半夏等人会出来找她,她也如实告知向非晚。
叶桑榆也终于有幸见识到,向非晚下山的动作,原来旁边有一根藤蔓编织的绳子,单手滑下去的。
同理,她要休息好,也能滑下去,但向非晚却把绳子扯到很远的地方,她根本够不到。
她喊了几声,向非晚也不理她,她无奈道:“你别生气嘛,先把绳子挪回来,或者告诉我怎么下去嘛!”
就因为她铁了心要走,起初用美食诱惑,说自己那边有吃有喝,很多很好吃的……
向非晚不动心,她又抱怨再吃果子,自己都要变果子了。
眼见着向非晚横竖不理她,她气呼呼地表示:要把向非晚砸晕一起带走。
向非晚像是个小野人,嗖嗖嗖就下去了。
她爬在洞口,几次尝试腿先下去,奈何连着几天,生病折腾,睡眠不好,吃的只有梆硬的果子……她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叶桑榆最后只能坐在洞口,她的心上人下了山,抓着树枝藤蔓荡秋千,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线条紧绷,身体隐没在山林间,不见了。
唉,是不是把小野人说伤心了?
转而,她又安慰自己,向非晚生气,这是动心实锤。
向非晚果然还是喜欢她,叶桑榆想到此,松口气,要怎么做,才能让向非晚放心和自己走呢?
其实向非晚担心的,是正常的。
她失忆了,她们是陌生人,她在岛上住了这么久,冷不丁要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换了谁都会怕。
叶桑榆思忖着,晒着太阳睡着了。
难得的日光,晒干了她的潮湿,但也晒得腿疼,她迷迷糊糊往里爬,枕在洞口边睡着。
向非晚爬上来,看见的正是一张熟睡的脸,安静恬淡。
亦如她对叶桑榆没有戒备,叶桑榆对她更是没有丝毫的防范。
后来是扩音器吵醒了她,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叶桑榆坐起身,回头看见向非晚警惕戒备地看着外面。
而向非晚旁边的石桌上,放着熟悉的绿叶,这回叶子上摆放的是鱼肉。
叶桑榆不知道是什么鱼,但吃起来比之前的生肉好吃,毕竟日料里生鱼片也还可以。
叶桑榆吃着吃着,注意到向非晚殷切的目光,她想起早上自己说的话,这家伙大概是记仇了,觉得自己说这里肉不好吃,果子难吃,所以特意去打鱼了。
“很好吃,你也吃一个。”叶桑榆喂给她,她躲了躲,外面大喇叭又开始喊她的名字了,同时也叫向非晚的名字,让她不要伤害叶桑榆,她们是一起的。
向非晚自然也听得懂,从刚刚就一直坐在最里面,背对着她。
叶桑榆听着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她快速吃完鱼,从后面抱住向非晚,那只蜷缩在树叶里的断臂,她摸到了。
向非晚猛地推开她,她摔了个仰面朝天,这次特意护着脑壳,后背摔得生疼,眼泪直接掉下来。
乌黑眼眸里闪过自责,向非晚退后,躲到旁边的小洞口去了。
叶桑榆听着直升机朝这边飞,她脱下外套,拽掉两只袖子。
她把两只袖子系到一起,一端绑在手腕上,去找向非晚,商量道:“下去以后,我们两个就把手腕绑到一起,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请你相信我。”
向非晚愣了愣,叶桑榆拉起她的左手:“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也值得更好的生活,你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向非晚看见她眼底的浓情和认真,她没有开玩笑。
那双灵动的眼里满是真诚和渴望,叶桑榆一字一顿道:“我们有家,有一只狗叫壮壮,你还有一个妹妹叫秋水,你还有朋友叫Lee,你还有很多下属,木蓝,半夏,林映棠,冬青也是,但是冬青在帮我逃走时死掉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哽咽道:“你的父亲向叔华执行任务也死了,你还有个母亲,她还在监狱里,我、我听说,我的父母好像也没死,我也不知道世界怎么变成这样,让我分不清真假,唯一让我坚信的,是你爱我,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向非晚的心好像被她哭碎了,心中的惧怕也被泪水冲刷。
这一刻,死亡也没什么值得可怕,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向非晚:“听她的话,和她走吧。”
哭红的眼,挂着泪,睫毛像是溺水的精灵,向非晚试图抽出手,却被叶桑榆攥得紧紧的,哀求道:“别,别再离开我了,我真得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向非晚倾身过去,腆走她眼角的泪。
咸涩的泪水,向非晚并不陌生,她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夜,才接受现在的一切。
叶桑榆回应她的稳,大胆,热烈,手抚上那只藏着的断臂,俯身过去轻稳伤口。
向非晚身心悸动,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她心尖爬过。
叶桑榆温柔小心,呵护备至,让向非晚胸口涌起一阵猛烈的情绪,久违的泪水,充盈着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