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叶桑榆已经听到“哭”的字眼,已经开始想哭了,她自嘲道:“我毕竟想她想了很久,真的太久了。”
阿树颔首表示理解,她让叶桑榆闭上眼睛,随着她的指令往里走三步。
“我现在出去,门会关上,你倒数10个数,将迎来你们的二人世界。”阿树的声音远去,她在心里默默倒数10,9,8……数到1时,叶桑榆缓缓睁开眼,慢慢抬起头,仰望着明亮世界里的美丽倒影,那是向非晚,她站在牡丹峰的山顶,扬起笑,说:“小叶,好久不见。 ”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即便预先设想过数千次,现在仍然无法回过神。
“你说过的,我们要见面,我爬也要爬来,所以我来了。”一个真实的、鲜活的、灵动的向非晚,一笑一颦,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泪水如潮,从心底翻滚着,涌上眼眶。
她强忍泪水,唇角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压抑已久的情感,如火山,濒临喷发的边缘。
她一旦张口,泪水便会决堤。
向非晚站在高处,向她伸出手来,邀请道:“来,小叶。”
她像是中了蛊,入了迷雾幻境,双腿缓慢地向着山顶走去。
几步路,像是要跨越万水千山,她走得很艰难,因为身体和大脑,都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
一切的一切,都还原了牡丹峰的样貌,连同悬崖峭壁上的树木花草,都与原来一模一样。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向非晚,生怕稍微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硬生生往回憋,她不可以哭,她终于走到向非晚身边。
枝叶晃动,微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还有她熟悉的冷香。
她们仿佛回到告白的那一天,鲜花盛放,春意盎然。
她像是被吓傻的小孩,呆愣愣地扬起头,巴巴地望着向非晚。
向非晚勾起笑,温柔恬静,黑墨色的眼睛里满是爱恋,轻声道:“谁家的小孩儿?怎么傻乎乎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手在她面前挥,她下意识要握住向非晚的手,但却摸了个空。
是假的,叶桑榆这一刻像是才从美梦里惊醒。
真实到无法分辨的向非晚,是假的,她的泪水再也收不住,放声大哭。
眼前的一切,如光影隐去,周围重新亮起了灯,耳朵里也传来阿树的声音:“桑榆,我来了。”
阿树走到她身后,为她摘下头顶的帽子,她哭得上下不接下气。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阿树轻轻抱住她,呢喃道:“把所有的情绪都哭出来吧。”
向非晚去世,整整468天。
叶桑榆期间哭过无数次,浓厚的爱意,深深压在心底,并非短时间内可以散去的。
她努力呈现出乐观开朗的一面,在人前开心豁达,人后的情绪多次接近崩溃。
面对向非晚的苦心,她选择把思念和悲伤藏起来,不去看,不去碰,坚持向前走。
今天突然见到“活生生”的向非晚,她所有的情绪化作委屈,她懊恼,她自责,她回想起以往一次次对向非晚的折磨,并未让她获得快乐,但她却像是着了魔,一心和向非晚对着干。
她口是心非,没有好好地说出爱,也没有好好地去爱向非晚,她用尽全力也没能挽救向非晚。
即便她虐向非晚,最终爱她的人,还是选择保护她,把最后的生机留给她。
向非晚的心意,她完全可以了解,但是向非晚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宁可从高台上跌下去的人,是她自己。
她爱向非晚,正如向非晚爱她。
阿树抱着她,轻轻抚顺她的后背。
叶桑榆却突然身体下滑,呼吸急促,面色苍白,手也开始抽搐。
阿树立刻让人打120,同时帮着叶桑榆脱下科技服,抱着人往楼下去。
木蓝和林映棠见状,吓得连忙跑过来,阿树说明原因,木蓝断定是碱性呼吸中毒。
“去车里把刚才那KFC的纸袋子拿来!”木蓝让阿树把人放到台阶上,林映棠撑开纸袋子递过来,木蓝袋口收紧,罩在她的口鼻之上,“别怕,跟着我说的节奏来呼吸。”
木蓝指导,叶桑榆靠在阿树怀里,林映棠单膝跪在上抚着她的双腿,以此让她放松神经。
叶桑榆渐渐呼吸放缓,人渐渐发软,林映棠挡开阿树,示意自己来。
林映棠单手搂着叶桑榆的后颈,手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人总算是恢复正常,软弱无力地靠在林映棠的怀里。
阿树说明刚刚的情况,才避免一场误会。
木蓝松口气:“不好意思,我把你当坏人了。”
“带她休息会吧。”阿树歉意道,“前面已经通话过,没想到见面的冲击会这么大。”
林映棠抱起叶桑榆往车边走,叶桑榆却挣扎着,看意思是不想走。
她们随着阿树一起去公司的休息室,叶桑榆躺在床上休息了会,脸渐渐恢复血色。
林映棠擦擦她额头的汗,低声道:“好点了吗?”
她无力地笑,木蓝心疼地嗔道:“可不行这样吓人的。”
叶桑榆喝了水,靠在窗边坐着,哑着嗓子跟阿树道歉。
阿树摆摆手,这本也不是她的错:“要不然今天就到这,明天再来也可以的,不急于一时。”
叶桑榆摇头,她想向非晚,恨不能就在这里住下。
“向总也限定了半小时,这和通话一样,是调剂,但不是生活的主要部分。”阿树说的,叶桑榆其实都懂,久违“重逢”,刚刚又浪费了时间,“再给我点时间,我这次不哭,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