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院的人,清淡为主,叶桑榆少油少盐。
她自知厨艺一般,照着视频教程学,做了三个菜,又在餐厅叫了几道菜,凑成饯别宴。
“要不要叫上她们三个?”叶桑榆想着最近这段时间都很辛苦,也该好好犒劳。
“不要。”向非晚小气得很,让她们几个人自己吃,她报销,“我们就这么点时间,我才不要分给别人。”
爱情里的小心眼和吃醋,是一种情趣,尤其是年长稳重的人,幼稚直接地表达爱意,很难不让人喜欢。
她们一起吃了晚饭,不约而同避免谈及即将到来的分别和未知的将来,叶桑榆很怕,但将这份怕藏得很深。
向非晚其实也怕,但是多年煎熬等到这一刻,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哪怕现在术后恢复,她谎报了“军情”。
叶桑榆时不时提起之后牡丹峰的重逢见面,向非晚懂得其中的深意,叶桑榆怕她不来赴约,她给出的答复:“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来赴约的。”
向非晚曾经在寺庙里写下绝笔日记,叶桑榆没办法不介怀,她也一次次提醒向非晚:“什么都没你重要,包括你们的任务。”
道理其实都懂,但人生在世,常常是身不由己,向非晚深有体会:“我会尽量好好保护自己,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不是尽量。”叶桑榆心口酸涩,鼻尖酸胀,情绪翻滚,她深吸口气压制,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没了我,你是什么感觉,那么失去你,我就是什么感觉,我希望你知道。”
她们其实曾经相约过,如果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不会独自苟活。
这是叶桑榆提出来的,向非晚那时就不同意,叶桑榆笑:“不同意?那你就长命百岁吧。”
向非晚想喝点酒,被叶桑榆轻轻地弹了下脑门。
酒,不可能喝,饱暖之后思念起别的来,向非晚蠢蠢欲动:“真的不来吗?要不然一起洗澡,顺便……”
“想得美。”叶桑榆站起身,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挠了挠,淡声道:“我就是那鱼饵,挂在直钩上,你回来就吃得到,不回来就没得吃。”
说到底,叶桑榆用尽可能多的念想,让向非晚在未来面对危险或是困境时,能多想想她,多生出抗争下去的力量。
虽然不能进行爱的大和谐,但帮伤员洗澡,叶桑榆还是兢兢业业的,宽衣解带,动作小心。
可惜伤员不大配合,好几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叶桑榆心里养养的,呼吸有点乱。
向非晚明显故意的,注意到镜子里小脸弘扑扑的人,在叶桑榆怀里不安分地乱动,温热的肌肤相接,像是往秋季枯黄草原里撒了一簇火苗。
叶桑榆轻轻拍了她的后背,嗔道:“不许乱动。”
这一拍有点硌手,脊椎和肋骨分明,叶桑榆轻轻叹口气。
“别不开心,”向非晚转过来,水蒙蒙的眼睛,乖巧地望着她,“我不闹你了。”
“你真得瘦了很多。”叶桑榆轻轻擦拭白皙的肌肤,轻声说:“赶明儿个,我得把所有菜系都学了,天天做一堆吃的,看着你吃,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向非晚意识到自己刚才误解她了,叶桑榆不是生气,而是心疼。
她心口泛起暖意,心尖却又刺痛,像是冰火两重天的刺激,她眼眶骤然酸涩。
分别在即,来日凶险,一切的不确定性,向非晚眶底的眼泪险些掉下来。
她顺势转身靠近叶桑榆怀里,趴在叶桑榆肩膀,眼含热泪却故作轻快地笑道:“小叶果然好爱我哦。”
“我那是爱我自己。”叶桑榆揉了揉她的后背,“你吃得胖胖的,我抱着手感才好。”
洗完澡,叶桑榆捞过浴巾把人包裹住。
向非晚懒洋洋,也不肯自己擦,叶桑榆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摁着浴巾,一点一点吸走水珠。
她的手不算小,但向非晚之大,她一手卧不下,摇摇两座山,叶桑榆脸颊不禁弘了鸿。
向非晚突然喟叹道:“秃子也挺好,不用洗头发,真省事。”
叶桑榆笑道:“你还别说,我剪完头发也发现了,真的太省事了,我都不用吹,出了门到医院就干了。”
向非晚闻言转身,两人贴着彼此,眸光碰撞,滋滋啦啦地冒火花。
她抬起手臂搭在叶桑榆双肩,浴巾滑落,叶桑榆只抓了个边,视线落在那都是盛放的椿意,脸鸿通的,忸怩道:“你别冻着。”
大夏天,热火燎原,不可能冻着。
黑色的眼,明亮似宝石,向非晚灼灼地望着她。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四目相碰就躲开的人,大胆迎着热辣滚烫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得向非晚心神荡恙。
“怎么会这么可爱的?”向非晚的喜欢,从眉眼笑意,从凑近琴脸的动作流露出来,“你真的太可爱了,爱的我真想……”
她一时不知怎么形容,一手抚着脸,一边脸上去蹭了蹭,叶桑榆被弄得有点养,笑出声:“真想怎么样?”
叶桑榆自然也喜欢琴密接触,向非晚歪头西她的脸,甚至舀她的耳朵,呢喃道:“真想把你吃掉。”
“咦,你的口水到处都是。”叶桑榆故意嫌弃,向非晚哎呀一声,板着脸凶道:“居然敢嫌弃我,过来。”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两人闹作一团,一起倒在沙发上,叶桑榆像是老母亲,用浴巾拢着她无奈道:“你别冻着,快换衣服去。”
闹过笑过,向非晚张罗早点上床。
“你不准乱动。”叶桑榆看她兴奋的小表情,像是光棍多年的懒汉娶了小媳妇,就差啪啪啪拍床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