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拉住,被拽着扑到对方怀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似乎在哪里闻过。
那人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口罩盖住大半张脸,她看不清,先点头道谢。
急诊科门口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来不及多想,便随着人流往前去。
叶桑榆伤得不重,鼻子已经止血,额头被撞得有点肿。
医生处理完表面的伤口,安抚道:“你这是轻伤,问题不大,哭得眼睛都肿了,不哭哈。”
“啊,”她顿了顿,“不是因为受伤哭的。”她昨晚哭得太厉害,都怪向非晚。
她从急诊室出来,去了趟洗手间,简单洗把脸,镜子里的那双眼,又红又肿,满脸的倦态,掩都掩不住。
与此同时,向非晚正在医院里找车位,问:“见到了?状态怎么样?”
“很憔悴,脑门肿了,眼睛又红又肿,好像哭得,鼻子也有点破皮。”
向非晚眉头越皱越紧,没了耐心:“没有车位,你过来。”
她终于有工夫找人,穿过急诊科,往洗手间方向走。
门口围着一堆人,吵吵嚷嚷,像是在吵架。
她问了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医闹,一个医生,还有个热心上忙的姑娘都被砍伤了。
听描述,女生的身高、样貌和体态,与叶桑榆相似。
向非晚心生不好的预感:“女生穿的什么?什么颜色?”
“一身黑,流了好多血。”周边人心有余悸,“刚才推到急诊室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真是作孽啊。”
她连忙赶过去,边打电话问:“桑榆今天穿的什么?”
“一身黑。”
犹如晴天霹雳,霹得她愣在原地。
向非晚不知自己怎么到的急诊室门口,她推开人守在最前面,门一开,她连忙问情况。
医生忙得不可开交,让所有人往后退,她紧着问:“刚才推进来那姑娘呢?人在哪?她怎么样?”
医生上下打量她:“你是家属?”他问话时,人已经从里面推出来,身上盖着白布,沾满血迹的指尖露在外,医生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向非晚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她上前要扯开白布,被医生拦住:“诶?你是不是家属?你叫什么?”
“桑榆!”向非晚哭腔喊出名字,腿软着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抓着医用推车的扶手,歇斯底里地喊,“叶桑榆!你起来啊!”
“家属,你镇定一下。”医生和护士上前搀扶,她强撑着站起身,额骨位置突然传来剧痛,让她站立不稳,倒退几步,“小叶,小叶。”
围观的人群被推搡开,向非晚被人从后面抱住拖拽,她疯了一般地抓着推车扶手不放,悲痛欲绝:“小叶,我的小叶……”
“我在这呢。”叶桑榆出声,向非晚身子像是触电绷直,人还没有点没反应过来。
叶桑榆掰过梨花带雨的一张脸,那眼底的绝望和无助还没散去,看得她心口骤然作疼。
她先跟医生道歉,搀扶向非晚:“先起来,去旁边。”
“我、我站不起来。”向非晚抽噎,身体抖得厉害,叶桑榆俯身铆劲儿抱起来,走到角落把人放下,从兜里抽出纸巾,“给。”
向非晚也不接,只是泪眼朦胧的望着她,不敢相信似地,摸摸脸,又摸摸她的头,喃喃道:“小叶。”
“我没事。”
“让我好好看看。”向非晚摸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下巴……最后一把她抱进怀里,哭得停不下来。
她身体僵着,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轻轻拍了拍向非晚的后背:“我没事。”
从这个角度,叶桑榆看见她染过的头发,乌黑发亮。
她说会染,还真的染了,仔细回想,向非晚唯一的食言,就是两年前那件事,那也是第一次说话没算数。
医院太吵,闹得人心烦。
叶桑榆低头说:“我们先出去。”
向非晚抓紧她的手臂,头顶着她的心口,哑着嗓子喃喃道:“让我缓缓。”
叶桑榆以为她是哭得太久,其实是头疼得厉害,向非晚垂眸长舒口气:“能帮我买瓶水吗?我口渴了。”
她去买水,向非晚立刻从兜里掏出药,倒出一粒咬在嘴里。
她买水回来,向非晚唇抿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她摸了摸额头,凉得冰手:“你有必要去检查下。”
向非晚仰头喝水,咽下苦涩的药,摇摇头:“我缓会儿就好。”
药效很快,那股痛渐渐消失,她的脸色也开始泛红,体温也开始恢复正常。
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两手抓着叶桑榆的手,喃喃道:“你吓死我了。”
叶桑榆幽幽叹口气,扶着向非晚,一路慢慢出了大厅。
周围聚集着家属,穿梭的人流,面色紧张或是沉重,叶桑榆感觉到向非晚得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真得没事?”
“嗯。”
“能走到大门么?”
“能。”
她们终于坐进越野车后排,关上车窗,隔绝噪音,打开空调,车子里渐渐凉快了些。
“先送她回家。”叶桑榆探头看前排的司机,“刚刚在医院扶住我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男人回头看她,一脸认真。
车子启动,往向非晚家里去了,叶桑榆时不时往前看,向非晚恹恹地靠在她身边,可见刚才吓得不轻。
一路无话,叶桑榆一夜没睡,脑袋实在不清明,转身扶着向非晚上楼了。
两人都累得不轻,进门叶桑榆把人放到沙发上,她站起身又被向非晚抓住,恳求道:“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