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疲倦,精神却抖擞。
她越是压制,想的越是与向非晚有关。
她翻出手机,冬青后面没再发信息。
右上角显示,凌晨2点50分,她丢开手机,抱着被子睡。
许是睡前想了些有的没的,梦里向非晚病重吐血,她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只有血痕布满苍白的脸。
那画面过于清晰深刻,仿佛跟真的一样,叶桑榆抓着冰凉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她从噩梦里醒来,壮壮嘴里叼着抽纸的盒子,嘴里哼唧蹭她。
她要如何忘记向非晚?连她的狗,都是被向非晚驯服的,她抽过纸巾擦眼泪,壮壮前爪趴在床上,脑袋贴着腿蹭蹭安慰她。
叶桑榆重新躺下,壮壮趴在床边。
她开着夜灯,片刻后听见手机响了,冬青发来的信息:向总她们回去了,好梦。
不愿承认,但她确实松了口气。
6点20,天色大亮,她翻来覆去躺不住,爬起身去吃早餐。
路边有人卖花,旁边立着个小牌子,写着父亲节。
她恍然,明天就是父亲节了,她点进久违的家族群,上次发的是母亲节快乐。
吃罢早餐,她站在街边,望着驶来的公交车,心思一动便上了车。
公交车奔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一路走走停停,大多都是买菜的老人。
她坐在后边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当摩天轮闪过时,向非晚的脸,一下子从记忆里跳出来。
叶桑榆就此下了车,步行溜达,去了那家明信片的小店。
老板热情地招呼,她点点头,往里走,站在角落,双手背在身后,视线扫过一张张便签。
奇妙之处在于,她第一眼便看见了向非晚写的便签,一张粉色的,一张红色的。
粉色的上面写着: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红色的上面写着: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那晚她就挺好奇内容的,终于看见了。
她心里悬着的丝丝缕缕,都与向非晚有关,其中也包含这两张便签。
“要写吗?”老板递过便签和笔,笑着问:“您是今天第一位客人,写的话,可以打折。”
她接过来,撕下一张粉色和红色的,刷刷几笔写完,最后贴在向非晚的便签旁边。
回家路上,冬青发来信息:之前你让我查的那个黑车和男人,很奇怪,一点信息都没有,你说的那个车牌号,现在没人用。
她回了句辛苦了,发信息问Pin:云林寺那边怎么样了?
Pin秒回:暂无进展,没发现任何与姜黎有关的。
叶桑榆回家补觉,睡睡醒醒,还没到傍晚就醒了。
她站在床边伸懒腰,望着枝叶缝隙的长凳,那里坐着人,但不是向非晚,她笃定。
一个人懒得做饭,叶桑榆换上T恤和短裤,蹬着一双洞洞鞋,拉开门,愣住了。
第96章
向非晚久违地出现家门口, 问她是否要去一起祭拜。
向叔华的坟,离市区远些,叶桑榆坐向非晚的车一起去的。
一路驶出城市, 眼前大片春意, 宛如碧波江河, 蜿蜒到远方。
叶桑榆落在腿上的指尖,时不时敲两下膝盖。
车内过于安静,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偶尔看向前方缓解歪头引起的脖子酸痛,余光不经意流向开车的人。
向非晚更消瘦了, 握住方向盘的手,棱骨分明。
指节泛着白, 骨感, 好看,但真的不能太瘦了, 她如此想着, 反而问自己:叶桑榆,关你屁事。
“咳咳。”向非晚突然咳嗽,吓她一跳。
“不好意思。”向非晚明显注意到了,她撇头看窗外,随口道:“没事。”
车子停在郊外,已经是临近11点。
向非晚从车上拎下吃喝, 外加一束花, 两手满满登登, 头也不回道:“走吧。”
她不做声, 夺过向非晚手里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木质餐盒。
“我拎就行。”向非晚话音落下, 叶桑榆又要去拿另外一个袋子,向非晚递给她那束花:“这个。”
两人沿着起伏的路往上走,向非晚在前,她在后。
熟悉的路,上次来还是冬天,路上覆盖着积雪,她真讨厌雪。
“早知道,我该买点东西过来。”叶桑榆跟在后面念叨,向非晚扬声道:“你那份我带出来了。”
“那不一样。”
“你来,老爷子就很开心了。”向非晚走一段路,气息有些急,反观叶桑榆站得稳稳当当,呼吸平稳,“你这身体可不行,要加强锻炼。”
向非晚不得不站下休息,回眸看她笑:“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她嘁了一声,抬头入眼的是向非晚潮红的脸,脖子上也红了一大片,额前那绺白头发愈发明显,两侧的鬓角都湿了。
“给我。”她夺过向非晚装酒的拎袋,把向非晚拽一个趔趄,人直接往下滑,她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
向非晚扑进她怀里,燥热的呼吸落在耳边,被惊吓道:“吓死我了。”
扑通扑通,她的心跳很快,向非晚拉开距离,摸摸她的头,说:“是不是吓到了?”
叶桑榆扭头躲开扑面而来的香气:“你跟在我后面。”
这次她在前,向非晚在后,她一路上到山顶,折回来接向非晚。
向非晚站在原地,脸色红得厉害,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害羞,但叶桑榆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太虚了。
“手。”叶桑榆伸出手来,向非晚费力地抬起手臂,叶桑榆抓着她的手臂往上拽,就是不肯牵她的手。
她仰望着,记忆中的小姑娘,长成了大人模样。
绿意和阳光映衬下,高挑的身影矫健,手臂的肌肉线条紧绷又漂亮,向非晚倍感欣慰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