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怕黑了,挺好。”向非晚状似无意的话,倒是提醒叶桑榆,她装怕黑,往向非晚怀里钻,现在尴尬得她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叶桑榆翻身,决定不理她了。
漫漫长夜,折腾大半天,爬了不知多少个台阶。
困顿的人,意外的精神,处于一种清醒的疲惫。
身后没有半点动静,向非晚显然也没睡着,她的记忆像是解冻的春天,冰封消融哗哗涌上来,她们同床共枕的无数个夜晚画面跳出来。
“你睡了吗?”向非晚突然问,她没做声。
似乎为了配合这句话,她闭上眼睛,大脑混混沌沌,指尖抚着腕上的绞丝手镯,微凉光滑细腻,触感舒服。
“真的睡着了吗?”那声音近了些,窸窣声响,向非晚应该是起身靠过来,她不由得绷紧身体。
时间仿佛静止,悄然无声。
“看来真得睡着了。”向非晚喃喃自语道:“睡着挺好的。”声音回到最初的位置,向非晚应该是躺回去了。
呼——
向非晚缓慢悠长地舒口气,低声呓语般:“我藏了很久,有点藏不住了。”
人慢慢蹭过来,手臂轻轻落在她的腰上,和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小腹安抚似的,头埋在她的后背,闷声颤抖道:“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9章
那天晚上,向非晚差点享年30岁。
她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最终停留在想的层面,她没说!
对于好奇心极重的人,叶桑榆当时想掐死罪魁祸首,后来几天,都是苦大仇深的眼神,向非晚无辜地看她,问:“怎么了?”
她转身不搭理,回家去了。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了。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向非晚,靠在门口通过墙上的可视屏幕问她要干嘛,向非晚举起一个碗:“还你。”
叶桑榆开门,她顺势递过来一个拎袋:“还有这个,算是谢礼吧。”
她还没回过神,人已经走了,快到拐角回头说:“我晚上有应酬,你要想去也可以。”
“不去。”叶桑榆关上门,瞟见镜头里的人站在原地,还是刚才那个姿势,正在打电话,她调整按钮放大音量,隐约听见向非晚说喝酒。
谢礼都是书,全新的,典藏版名著。
她翻来覆去舍不得拆开,先放到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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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她在电脑前查资料,视频前头的广告不是泸州老窖,就是杏花村酒,她盯着那个“酒”字,差点看出花儿来。
资料查完,她在黑板上补充信息,时不时挠挠左手臂疤痕,有点痒。
挠完手臂,又抓掌心,哪里都不舒坦,她丢下笔洗澡,躺下之后整个人还是毛躁躁的。
翻来覆去到夜里十点多,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给冬青发信息:向总呢?
冬青收到信息都愣了,这可是久违的头一遭,连忙回:还在应酬,推了好多次,实在推不掉就去了。
叶桑榆啪啪啪甩过去几条信息,在哪?和谁?喝酒?
酒庄,和京州几个大佬,酒是肯定要喝的。
叶桑榆:你在那?
冬青确实在那,敲了字要回复我在,想起什么,发信息问半夏: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实在?
半夏:嗯。
冬青含糊其辞,表示自己不在酒庄现场。
她甚至主动告知是在光明酒庄V03包房,叶桑榆盯着酒庄名字,转念之间,她下床换身衣服,打车往酒庄去了。
光明酒庄比她预想的还要奢华,大厅两侧都摆着复古精雕的酒瓶,旗袍姑娘听她报出向非晚的名字,引导她往里走。
“我自己去就行。”叶桑榆按了关闭键,电梯关门升到5层。
走廊尽头昏暗幽深的光,仿佛是吞人的洪水猛兽。
她走到尽头,一身黑,带着帽子,与夜色融为一体,很久后从包房出来的人了,各个摇摇晃晃。
先出来的,她都不认识,门敞着,前面几个人走得慢,说话都醉意熏熏,扯着大嗓门。
叶桑榆歪头盯着,随后又出来一个人,身形颀长,一头银白色的卷发,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烧成灰都能认出来的人啊。
最后出来的是向非晚,身边跟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抬手要勾她的肩,她闪开了。
那人不要脸地往跟前凑,向非晚刚擒住对方的腕子,身后飞来一个身影,一脚一脚踹在老男人的后背。
咣当一声,老男人摔蒙了。
向非晚回眸定睛,一看是她,立刻拉着她的手往前推。
她火大地回头恨恨瞪一眼,老男人躺在地上哼哼,一把抓住叶桑榆的脚踝,向非晚踩在他的腕子上,吃了疼他立刻松手惨嚎。
她们下楼,向非晚让旗袍姑娘去搀扶老男人,她拽着叶桑榆从后门出去,奔驰车停在路边。
向非晚拉开副驾驶车门,叶桑榆脸色沉着,冷声道:“你不上去,看我干嘛?”
一嗓子吼得向非晚愣了愣,绯红脸颊在路灯下看起来像是重度害羞,她扬声:“你要酒驾?”
向非晚这才回过神,要绕过去给她开车门,她粗暴地把人塞进车里,自己也上了车。
人家安全带也不系,只是直勾勾盯着,叶桑榆被看得恼火:“系安全带。”
她颤抖扣半天,也没扣进去,急死个人,叶桑榆猛地凑过去,手刚抓到安全带,便被向非晚抱住。
怀抱密不透风,热得要死,叶桑榆挣脱不开,摸索着扣安全带,突然叫:“诶!你往哪摸?”
她使劲儿往后躲,总算拉开距离,泄愤似地打向非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