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太阳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伤口再度开始流血。
保镖叫来医生,却没人敢进来。
秦熙盛最后狠狠地摔了手机,骂了一句操,抬腿猛踹床上的折叠床,咣当一声,折叠床歪扭,断了一根桌腿。
比起他的暴躁,董正廷反倒是平静很多。
从鲸鱼岛回来那天,董正廷提前布置人在医院。
不出他预料,秦熙盛的火气撒到他头上,骂他,他忍了,但动手打他,他忍不了。
他的腿伤,不仅是残疾,更是一种屈辱,那是向非晚和秦熙盛留给他的。
双方的人,在急诊室门口对峙。
保安在现场维护秩序,表示如果有人闹事会报警,而警局就在医院附近。
这场架没打起来,但导火索已经埋下来了。
秦熙盛的手指,几乎点到董正廷的鼻梁上,狠道:“你TM给我等着。”
董正廷慢慢挡开他的手,眸光也是凶狠,一字一顿道:“有种你就来,谁躲谁是孙子。”
董正廷看到热搜,正在大街上,他的第一反应是笑。
周围人来人往,看到北斗集团的总裁,穿得斯文得体,但却笑得丧心病狂,好像是疯了。
他几乎笑到眼泪出来,甚至喃喃自语道:“死了好,死了好,早TM该死。”
身后的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看董正廷笑成这样,都默默地低下头。
秦熙盛和向非晚,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是要把董总折磨疯了。
向非晚的检查做完,效果不大乐观。
她以前脑袋碰过的位置,又有点出血的迹象,但现在出血量极小,不适合做开颅手术。
现在只能祈祷,出血点会慢慢闭合,而已经渗出的血,能慢慢地随着血液和生理循环被吸收。
向非晚晕着,医生盘问到底怎么回事,冬青只能说实话。
她被骂得狗血喷头,咽下委屈等医生走了,一个人蹲在角落抹眼泪。
叶桑榆打电话过来,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沉默半晌没敢说,支吾道:“我也不知道,你到时候直接问医生吧。”
“你在撒谎。”
“……”
“那我们解除合作关系。”
“别!”冬青只能如实说,但没说得那么严重,“就是医生让注意头部原来的旧伤,免得有后遗症。”
叶桑榆没做声,冬青也不知她是否相信。
她挂了电话,从沙发上起身,摇摇晃晃又只能坐下。
烧退了,但人还很虚弱,叶桑榆哪都去不了,最后倒在沙发上,挫败地想:叶桑榆,你可真是烂透了。
办公室,实在让她没有安全感。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卧室里暗得压抑。
她再也躺不下去,扶着墙,摸索下楼,走到大街上拦了辆车。
期间她摔倒几次,但趴在地上歇了会又爬起来。
到了家,壮壮扑到她身上。
她也说不上是哪里疼,可能是胃,也可能是头。
也是这时候,叶桑榆再次发现,她除了自己,除了壮壮,谁都没有。
心底莫名的委屈,她点进微信,在家族群里敲字,敲着敲着,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写: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她写:如果当初知道,那次出国,会夺走你们的性命,我就跟你们一起去了。
她写: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多好。
现在只留我一个人,要叫我怎么办呢?
我其实也会累,也想体验依靠的滋味,家的港湾,真的是温暖得么?
叶桑榆趴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壮壮蹭着她呜咽,似乎感知到她心情不好。
电话响过,苏稚打来的,她没接,发信息也没看。
后来,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
冬青惊慌失措的声音问:“向总去找你了吗?”
她躺在黑暗中,头脑轰鸣,半晌反应过来,冬青说的是什么。
向非晚本来输着液,冬青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床上没人了,吊瓶的针被扯下来,还带着血。
向非晚不见了。
叶桑榆的心,失重一般,扑通扑通,跳得难受。
她踉跄起身,浑身都在发抖,心慌得不受控制,紧咬牙关发出咯吱吱的声响。
她恨,但此刻却更怕。
怕向非晚出事,怕她被人抓走,怕她真像是网上说的那样,一层白布,阴阳两隔。
她不知怎么开的门,壮壮率先挤出门,汪汪两声,楼道里的灯亮了。
壮壮跑到电梯门前,汪汪直叫,叶桑榆扶着墙,头晕目眩,站在原地剧烈的呼吸着。
壮壮过来咬她裤腿,往前拽她。
她几乎身体贴着墙往前蹭,蹭到拐角,瞧见角落依靠着一个人,脸色潮红,像是濒死一般大口地呼吸,黑曜石似的双眸浸润着潮湿的水汽,仿佛就要哭出来。
向非晚指着周围,吼着让他们滚,都滚开,她试图站起来,几次失败后,恼怒得用身体、拳头,死命地往墙上撞。
叶桑榆泪眼朦胧地往前走,趔趄着扑倒在向非晚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紧到窒息的怀抱,还有滚烫的体温,向非晚像是难受似得,蹭着她的脸,痛苦地低哼:“让他们闭嘴,让他们滚,你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
良久,她垂眸,哑着嗓子说:“他们说的没错。”
向非晚浑身哆嗦,黑亮的眼睛满是痛苦绝望,喃喃道:“你、你说……”
“我不要你了,向非晚,”叶桑榆冷漠又绝情道:“我早就不要你了。”
向非晚直愣愣地盯着虚空,半晌像是反应过来,发疯一般,恶狠狠道:“都是你们的错!我要把你们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