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改邪归正?呵,怎么可能。
江秋洵这时忽然道:“啊,我想到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桑邑,道:“不如这样,我废掉你的武功,这样你就不能为非作歹了。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
桑邑:“……”
江秋洵道:“你不愿意?”她长叹一声,“那可没办法了,只好宰了你,给我的牡丹花做花肥。”
她刀刃一翻,杀气逼人,一刀斩来,快如迅雷。
桑邑原本滚在地上,这一回方便了滚地,连忙侧翻躲避,口中慌忙道:“慢着!你,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和你同归于尽?”
江秋洵刀锋如网,断了他的所有逃生之路,慢慢悠悠道:“这想法不错,你试试?鱼一定会死,网破不破就不知道呢。”
又是一刀横劈,擦着他的头皮过去,连着他的头皮斩落了一缕额前的头发。
两人都明白,江秋洵的招式根本没有尽力,只是在戏耍他罢了。
跑又跑不掉,只能妥协求饶。
桑邑连忙喊道:“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快住手,我服了,我都听你的,慕长老,饶我一命!”
他知道,江秋洵分明可以一刀废了他,却慢刀子割肉,非要戏耍他。
那他唯一的生路就是顺着她,让她消了当年的气,饶自己一命。
他有神医谷需要的东西,今日废了丹田,去神医谷至多三五年便可恢复,比起丢命可强多了。
犹如催命鬼一样的刀刃停下了攻击。
江秋洵慢慢收了刀,展露笑容时,眉眼之间尽是邪气,月光之下,肌肤如雪,恰似艳鬼狐妖。
桑邑半蹲在地,呼吸急促,缓缓抬头看着她。
此刻他脑门儿头皮秃了一块,血块黏住了周围的头发,一身草泥枯叶,脸上的易容一点儿没掉,仍是白面书生的模样。月色之下,像极了鬼魅精怪。
江秋洵踱步上前,要废他丹田。
就在这时,桑邑忽然暴起,抽出腰带,洒出一片绿莹莹的粉末,被腰带裹挟着朝她攻来。
江秋洵却无半点意外,从他悄悄伸手拿腰上带毒的软剑时,便已经开始后退。只是速度太快,肉眼看来,她的身影仍在原处,实则早已后移,软剑的剑风只能撩起来不及随她而去的一缕发丝。
江秋洵左手的刀鞘挽了个剑花,内力带着毒粉反朝桑邑扑去。
桑邑大骇,连忙往一侧打滚躲避。
滚了两圈,却被一只鹿靴挡住。
“可惜了,我立过誓言,做个好人。”
在与剑皇楼决战的前一夜,她也曾向苍天祈祷。
她说:“就算穿越到这个世界,我仍发自内心不信鬼神。但若能让我除掉张放,得到自由,顺利回到林婵身边,我愿从此做一个好人。”
她要做一个好人,特别是做一个林婵那样正义感十足的女子眼中的好人,自然不能再轻易破了杀戒。
江秋洵这个自私自利的妖女,哪怕是发誓,也挑拣着对她有利之处。她守着林婵做普通人,自然要退出江湖。别说杀人了,恐怕打人还要收敛着,怕让人看出破绽——发不发誓有区别吗?
此刻,她俯视着桑邑,一脚废了他的丹田。
说到底,丹田也属内腑,慢慢调养,人体也能逐渐恢复。可江秋洵这人心黑手狠,不留一点余地,不但废了他的功夫,还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断,甚至割了一截,在这个外科医学落后的古代,绝无修复的可能。
桑邑不仅功夫被废,连整个人都被废了。
桑邑知道自己再无翻身的一日,难掩怨恨。
江秋洵道:“我说话算话,不取你性命。可你这么恨我,还能忍住不骂我,让我好害怕呀!”
她说着害怕,语气却满是挑衅。
“让我猜猜,你一定想,我假死脱身,必然是要躲避仇家。你此刻忍气吞声,不过是想等我走了,定要把我活着的消息宣扬出去?”
桑邑听她语气,以为她要反悔下杀手,眼泪鼻涕齐流:“不,不不,决计不敢!我一定不会泄露你的消息和行踪,求你饶我一命……”
“咦,你怎尿了?真是臭死人。”江秋洵掩住口鼻,后退一步,嘻嘻笑道,“我说话算话,肯定不杀你。只是让你永远闭嘴,再也不会给她带去任何伤害。”
桑邑听她笑声,却是惊惧颤抖,蜷缩在地,犹如一滩烂泥,满心绝望,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念头。
他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死亡并不一定是最可怕的。
……
江秋洵回程之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
距离宿营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逐渐听见了营地传来喧哗,还能见到火光。
在这个武侠世界,火太大往往不是什么好事——杀人和放火总是前后挨着。下雨天还有这么大的火光,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秋洵提气飞奔,等到离得近了,便听见营地周围,尽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江姑娘——”
“江姑娘!”
原来是在找她?
江秋洵悬着的一颗心落下。
若是林婵这位女东家出了事,这些护卫绝不会先来寻她这个刚加入商号没几天还来历不明的人。
虽知她安全,却仍放心不下,脚下不停,运轻功飞快穿过了半个山头,到了营地后的小山坡上,这才扔了刀,运转龟息功,像普通人一样步行。
远的近的,都是搜山的护卫和镖师,因雨水渐大,一部分人火把被浇灭,已返回往营地方向走。
雨越下越大。
夏初的雨水不再如春时那般温柔飘摇,很快淋湿了江秋洵的头发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