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洵道:“真是好笑。你师尊当年也不止她爹一个徒弟,哪怕没有星野和光的偷袭,所有弟子活下来,商号也不是她爹的。且不说当初这商号才多大点儿,天天亏本,都要败光了,全靠你这些年的心血才发展到今天,就算当初给你的是万贯家财,那也是你的,与她没有相干。”
林婵道:“当初师父在世时,她年纪尚小,让看顾一二。她任性妄为,连累我的时候,我怕师父年纪大了伤心,就没有追究。这些年过去了,如果她能懂事些,聪明一些,好好活下去就最好。谁料到她比从前更甚呢?也不全是她的错,大家擅长玩弄人心,见她有年少时和我的情分,给她洗脑,利用她在我身上达到目的,也是有可能的。”
江秋洵道:“你还是在给她开脱……你是不是对她心生怜悯了?”
林婵道:“不曾。我早想请走她,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今日夫人为我解决了一桩难事,应当感谢夫人才是。”
江秋洵道:“这还差不多。”
……
曲媖琼被林玉燕赶出府,直接把她一路拖回客栈。
对,没给她安排住处,她自己住的客栈。
一群保镖哪里是这位准宗师的对手,施展全力都只勉强跟上。
到了客栈,曲媖琼终于哭了起来。打算彻底落空,一时间不能接受。
曲媖琼道:“呜呜呜好你个林玉燕,竟然这样对我!”
林玉燕道:“为什么不能?你是瓷器做的?”
曲媖琼道:“当年我还年少的时候,止风对我百依百顺!如今看来,她不过是个虚伪的骗子,当年的做派都是做给师公看的!”
林玉燕幸灾乐祸道:“省省吧!师尊从前真心待你好,你不真心。如今看透了你,活该你受着。”
她早就看不惯这个坏心肝儿的绿茶了。
同样是矫揉造作的心机女,师娘就和她投缘得很。可见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得很。
曲媖琼道:“当年的事又不是我的错!林止风怎么能这样绝情?”
林玉燕一掌拍在旁边的木桌上,道:“你不配叫师尊的名字!”
曲媖琼尖叫道:
“不!我不信!
这些年,虽然止风不见我,可是若无她的偏爱,你大师兄怎会特意关照我家的生意?
还有你,你脾气这么差,怎么以前从来不敢找我麻烦?定然是止风叮嘱过!
可见她心里还是有我!
前些时日,大房占田一事牵连于我,我去找林婵的结拜妹妹朱尧瑛,连这位郡主也客客气气对我,不敢叫我走,还特意请了柳家舅母来向我解释……这些,你敢说不是因为止风?
她待我从来都与旁人不同!”
林玉燕冷笑道:“什么叫心里有你?别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还有,以后不准叫我师尊的名字!从前就没有礼貌,现在更是个不知进退的烦人精!
我告诉你,师尊从来没有叮嘱我们让着你,反而让我们远离你。
只是我们担心因为你这个蠢货影响了师尊的名声,这才处处忍让,没想到你得寸进尺!真是晦气!
师尊说得对,问心无愧,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今后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来打扰师尊!”
说完丢下她,转身就走。
其实林婵的原话是:问心无愧,不畏人言;问鼎宗师,天下可去。
从前她不在乎旁人,弄得自己和师尊吃了许多亏。现在又太过于在乎外人的言语,失了本心。
这个有着异域美貌的小姑娘,拖着自己的重剑,从喧嚣的梨花街上走过。
华灯初上,尘世间的喧嚣渐渐归于平静。
她似乎,沾染了太多凡尘的烟火气,而掩盖了她内心原本的光芒。
持剑于世间,让自身强大才是根本,不必向任何人自证。
强者一言九鼎,弱者百口莫辩。
她似乎想通了许多道理,但具体是哪些道理,却也一时间说不出来。
只是觉得通体舒畅。
有什么一直笼罩着她的东西破开了。
内力沉于丹田,罡气化液,武功大成。
等她走完这一条街,回到林宅隔壁林昭节的小院儿,看见林昭节坐在厅中等她。
见她来了,问道:“二师姐,你回来啦?”
林玉燕一愣,道:“小师妹,你在等我?”
林昭节道:“是啊。主……师尊让我在这里等你,说或许今晚你的机缘要到了。什么机缘啊?”
林玉燕灿烂地笑了:“秘密。”
林昭节:“……?!”
第120章
随着锦县涌来的许多江湖人, 整个县城热闹了许多。
治安的压力也更大了。
大多数江湖人一言不合就抽刀拔剑。
新来的县令还没到,新上任的县尉张继代为管理。
这个张继,正是林婵四徒弟的门人, 也就是之前二话不说给林婵来个五体投地大礼的六扇门捕头。
要知道,这个世界习武之人的上限非常高,哪怕是文臣也有许多会功夫——比如儒士折丛德就是进士出身,所以没有江秋洵前世某朝代那种动不动就跪地的习惯,哪怕小官见了皇帝都是躬身行礼, 只有在很重要的场合, 对待非常尊敬的人才会下跪。
张继虽是代人行礼,但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是一个五体投地;再看他改换身份, 装作单员外对魔教钓鱼执法, 可见这人行事不拘一格。
锦县有和江湖人打交道经验丰富他主持治安, 对付这些武林人就轻松多了。
在林婵和江秋洵婚礼的前一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