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日光已经越过窗棂, 爬到了床铺上。
真·太阳都晒屁股了。
在林幽篁的人生之中, 很少有这样的体验。她打了个呵欠,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才九点多,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舅舅舅妈多半五六点就出门了,但这个时间对林幽篁来说,还是正常的。
下床时发现身体上的酸痛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有点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影响正常的行动了。也不知道是身体自然代谢掉的,还是江独照的按摩起了作用。
林幽篁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出来时,就觉得家里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等她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才终于确认,其他人都不在,家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这才想起回屋里找出手机——住在村里,这些电子产品的使用频率似乎也降低了许多,甚至不会像在城里那样随时随身携带。
解锁手机,果然看到了江独照发来的消息,说她去帮外公收玉米了。
林幽篁想了一下前两天出门看到的景象,有些疑惑,地里的玉米现在都还是青的,显然还没到收获的时节。
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太久,江独照和外公就回来了。
林幽篁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江独照来。因为她不仅换上了一件舅妈的中年妇女最爱的、色彩斑斓、十分夺目的花衣服,戴着一个同款的能把脖子和脸都挡住的花遮阳帽,还开着一辆村子里常见的农用三轮车!
直到那辆车突突突开进了外公家的院子,江独照从车上跳下来,十分爽朗地跟她打招呼,林幽篁才终于确认,眼前这个形象大变的人真的是江独照。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这个车还挺好玩的。”江独照一把将头上戴着的帽子薅了下来,擦了一把汗,对林幽篁说,“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林幽篁婉拒道。
不过看到江独照的脸,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视线移到后车厢里被连根砍下来的玉米植株,好奇地问,“怎么现在就收玉米了?”
“这些是糯玉米。”江独照说,“本来就是种来吃嫩玉米的,再不收就老了。舅妈不需要留种,所以就打算全都收回来,拿到城里去卖,多少有点收益。他们还有活儿要忙,我就自告奋勇了。”
林幽篁恍然,又想起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外公呢?”
不是说去帮外公收玉米吗,怎么就她自己回来了。
江独照挠着脖子,无奈地说,“外公说这个车太颠簸了,他宁愿走着回。幸好不太远,我就先把车开回来了。”
林幽篁见她已经把脖子抓出一道道红痕,连忙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再挠就破皮了。”
“很痒。”江独照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拉开,说,“可能是被玉米叶子扫到了。”
即使戴了遮得严严实实的帽子,也并不完全保险。
林幽篁观察了一下,见她整个脖子都是红的,看起来有点像过敏了的样子,便道,“打水来洗一下吧。”说着就进屋去拿了脸盆,去帮她接水。
江独照跟在她身后,心里美滋滋的。
用肥皂洗过之后,那种痒意总算是淡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已经能忍了。江独照又从客厅的电视柜里翻出了一支皮炎平,让林幽篁帮她涂抹。
“这个对症吗?”林幽篁一边拧瓶盖,一边怀疑地问。
“应该有用吧?”江独照不太确定地说,“反正我小时候,什么出疹长包、蚊虫叮咬、无名肿毒,都是擦这个。”
林幽篁:“……”
还真是很有江独照身上那种大而化之,凡事都略不在意的风格。
她只好挤出药膏,抹在江独照脖颈处,再用指尖揉开。手指才刚放上去,江独照就敏感地缩了一下脖子。
很痒,一种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痒。
她慌慌张张地用手掌抹开了脖子上的药膏,同时大声说,“我自己来好了。”
林幽篁抬着的手指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就已经三两下就将药膏抹匀揉散,再看不出来了。垂眸思量片刻,林幽篁才将药膏盖好放回电视柜里,然后去洗手。
事实证明,能被传递下来的经验,总是有道理的。等外公到家时,江独照的脖子已经基本不痒了。
外公用围裙兜回来了一些水果,让江独照拿去洗。
等她们吃完水果,将玉米棒子从植株上掰下来收进箩筐里,再做好午饭,舅舅舅妈也回来了。
玉米过夜之后甜度就会大大降低,所以吃过午饭,舅舅便开车进城去卖玉米了。今天不是集市日,他要拉着玉米去各个小区门口摆摊零售,会麻烦一些,但售价也会更高。
“舅舅自己去吗?”林幽篁问。
江独照解释道,“城里这种三轮车不能载人,其他人去不了。”
不过舅舅摆摊的经验很丰富,也有几个经常去的地方——他们家种了不少品种的果树,但数量都达不到集中收购的量,有时候品相也达不到标准,只能自己拉去城里卖。
天擦黑之前,舅舅回来了,一车玉米卖了大半,又送了一些给住在城里的亲戚们,还剩下几十根。
舅妈看了,就说,“剩下这点,拿来推苞谷粑粑。”还笑着问林幽篁,“你没吃过吧?”
林幽篁摇头,在一中读书的时候,偶尔上街的时候会看到有人卖,但确实没有买过。
“我们家也好多年没做过了。”舅妈不无感慨地说,“年纪大了,光是地里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就懒得折腾这些。不过你难得来一趟,又正好赶上季节,我们就沾你的光,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