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 第三天……每次她回到家, 黄宙都在。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但江独照还发现,这两人的话题,渐渐从小时候的事, 家里的事, 转到了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吃了什么美食, 又见到了什么朋友……
这江独照就不能忍了。
不仅天天来串门,还居心叵测拐带林幽篁出门, 这人实在太坏了!
虽然偶尔,她脑海里也会在一闪念间想到,这表兄妹俩比起来, 林幽篁的智商应该能甩黄宙几条街,谁骗谁还真不好说。
但毕竟江独照对林幽篁有着很厚的女朋友滤镜,自然怎么都觉得是黄宙不怀好意。
林幽篁又能有什么错呢?她只不过是个喜欢安静,却被表哥强迫出门的小可怜罢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 江独照每天都要出去练车,林幽篁独自在家,再怎么喜静, 时间久了想必也很无趣。再加上有人在旁边撺掇, 静极思动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江独照没有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就算黄宙天天约林幽篁出门,她也完全可以跟着一起去,自然不用像现在这样抓耳挠腮,心神不宁。
所以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她自己的错……
是她想要暂时跟林幽篁拉开距离,才会被黄表哥“趁虚而入”。
江独照趴在沙发上,双手托腮,看着跑到院子里去搭梯子摘葡萄,还非要将林幽篁也叫过去帮忙的黄宙,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怀疑自己之前脑袋被门踢了。
好不容易才谈上的恋爱,她居然还想疏远林幽篁!
这到底怎么想的?
幸好现在回过味来也不晚……江独照用力搓了一把脸,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
——接下来她就算是被憋死,也不能在林幽篁面前表现出来,要牢牢守在林幽篁身边,免得她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带坏了!
不就是忍吗,这对江独照来说,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
从发现自己对林幽篁的心意起,她就已经习惯了隐藏、习惯了忍耐。还是现在待遇太好,心态飘了,第一反应才会是想要远离。现在有了熟悉的危机感,发现自己走开了林幽篁身边的位置也会有另一个人占据,那点小毛病立刻就都不是问题了。
想完了,江独照从沙发上蹦起来,调动起自己的情绪,快步走进院子里,笑着道,“我也来帮忙。”
院子里的葡萄架略有些高,站在地上不方便操作,有一个专门的人字梯,踩在上面就顺手多了。只是这样一来,人就被固定在了梯子上,要拿什么东西或者放什么东西都很麻烦,需要有人在一旁协助。
此刻,黄宙就在用剪刀从葡萄藤上剪下一串串的紫葡萄,林幽篁则是站在地上,从他手里接过葡萄,放进旁边的筐里。
这事有一个人就够了,江独照左看右看,没找到自己能发挥的地方,只好过去帮忙扶着梯子。
然后抓着黄宙说话,让他没工夫再去打扰林幽篁。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旁边的林幽篁转过身,将手里的葡萄放进竹筐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抿唇悄悄笑了。
哪怕已经长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似乎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不再喜怒都形于色,但大部分时候,江独照在林幽篁眼中,依旧很好懂。
这么沉不住气,还是年轻啊……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发现了外部的威胁,因而才及时作出调整。
上辈子林幽篁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江独照的别扭可以持续很长时间,这辈子却完全不一样了。
……
又剪了几串,黄宙胳膊举酸了,就打算下来休息一会儿。
江独照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从他手里接过了剪刀,“让我来试试?”
黄宙不做他想,顺利地将剪刀交出,自己三两步跳下了梯子,为江独照让出了发挥的场地。
江独照仰头观察片刻,找到一个葡萄串比较多的位置,将梯子移过去,这才爬上梯子,开始动手。葡萄串看着不起眼,拿到手上也是沉甸甸的一串,江独照小心地托着葡萄串,从根部将之剪断,侧身弯腰,递给早就等在那里的林幽篁。
两个人这样交接东西,手指难免会触碰到。
林幽篁的体温跟一般人比偏低,冬天的时候手脚经常都是冰凉的,即使是夏天,她身体的温度也比江独照低一两度的样子。
这种温差,在接触的时候感觉尤为明显。
碰到林幽篁略带凉意的手指,江独照感觉像是被烫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蜷起手指,但又碍于手里的剪刀和葡萄串,不能立刻躲开,于是只好低下头,不去看林幽篁。
黄宙进屋倒水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那种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困扰过江独照的微妙氛围,突然就又出现了。明明已经到了傍晚,夕阳的光已经没有多少热度,气温也开始逐渐下降,但江独照却感觉比被正午的阳光晒着更加燥热。
但是,要忍住!
这是对她的考验,都已经是谈恋爱的人了,怎么能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但江独照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不,应该说,她是享受的。
如果不是怕林幽篁觉得她太孟浪、太急色,江独照对这种身体接触,几乎可以说是沉迷的。这几天晚上,她做梦都会梦到那个午后的吻,当然,也不止有吻。
正是因为梦里已经孟浪过了,现实中的江独照才要更加克制。
但克制这种事就是这样,如果能守住界限,就能一直坚持下去。可一旦破了戒,就只会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