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GL)(24)
夏慕婵哭着鼻子说:“可是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们一直很好的,就算有矛盾也都和好了啊。我知道肯定是我平时就做了很多错事,而且这次,我真的很过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去追她呢!”
夏慕婵愣住了。
祝婉看着她,皱起眉,“为什么?”
夏慕婵一脸茫然,抱住脑袋,小声地说:“我不知道。”
祝婉说:“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她搬走了,连手机号码都换了,要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可你不想她离开,想知道她提出分手的原因,你还觉得都是你做错了,认为只要你改了你们就能回到从前。她认为没有必要再纠缠,而你却不甘心。”
夏慕婵抬起头说:“我没有不甘心,我是喜欢她啊。”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去追她!”
夏慕婵沉默了。
祝婉欲言又止,弯下腰,小声对夏慕婵说:“小婵,你真的......有那么爱她吗?”
夏慕婵微微一怔,看着桌上透明的水杯发呆。
良久,夏慕婵眼里的光彻底熄灭。
“我不知道。”她说。
夏慕婵在心里想,如果换一个人呢?如果当时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人呢?夏慕婵笑,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追上去吧。即使工作丢了也无所谓。
脑海里渐渐幻化出这样一幅画面,酒席上同事们有说有笑,西装革履的吕叔叔领着一个人走上前来,他笑着跟大家介绍身后的人,那是一个穿着洁白衬衫的女人,扎着干净的长马尾,她微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有人说出开玩笑的话,她轻轻一笑,弯腰恭敬道要为大家献上一首钢琴曲,她的琴声优雅美丽,让每一个人肃然起敬。
是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困局。她总是能想出办法,即使再无奈再苦恼也会给自己一个干脆潇洒的理由,打一场漂亮的仗。
祝婉说:“强扭的瓜不甜,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可是我想她。”夏慕婵眼眶一热,泪珠哗啦啦冒了出来。
祝婉从包里取了一张格子手帕,给她擦干眼泪,“还是那么爱哭。”
夏慕婵的心停了半拍,捉住她的手,带着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祝婉把手帕留给她,自说自话道:“喜欢一个人,只用一秒时间。忘掉一个人,要用一辈子时间。你要真的舍不得,就把下半辈子都给她吧。”低身摸摸她的头,“你能做到的。”
祝婉起身慢慢走开,关上门。她靠在门上,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坏了的白炽灯一明一灭,“就像忘记我一样。”弯弯嘴角,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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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慕婵哭累了在酒吧包厢睡了一眼,第二早祝婉叫了另一个服务生去打扫卫生,自己跟着大厨出去采办了。
商人对失恋的人可没有优惠,赵老板收了夏慕婵一晚上的包厢费。
夏慕婵脑子痛的要爆炸了,胡乱抓了两百块钱给他,也不管够不够,晕晕乎乎地扶着墙往外走。
赵老板指着她担心道:“她没事吧?”
打工的小伙子说:“失恋了,都那样。您是没见着我们学校的小姑娘,那失恋了跳楼的都有,警车都叫来了,下面大蹦床架着,啧,拍电影似的,动静可大。哦,还有电视台呢,记者都来了,新闻也是市区头条,校领导说对学校影响不好,还开会说这事儿来着。”
赵老板哦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没吃过生理上的苦,精神脆弱得很,哪比得上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小祝踏实,这吃过苦的人就是不一样。”
“您说祝婉姐哪?”小伙子嘿嘿笑,挠着脑袋说,“祝婉姐是挺好,我有什么都爱跟她讲,她还给我出主意追妹子呢。”
赵老板喝一声,指着他额头说,“还好,我以为你想追你祝婉姐呢。”
“那我......哪追的上,再说,比我大好几岁呢。”小伙子犟嘴道。
夏慕婵听到后面他们的谈话,笑了笑,走出门回家了。
家里冷冰冰的,孟香的东西都搬走了。夏慕婵把屋子从里到外又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任何与孟香有关的东西,就连笔筒里孟香用来写便笺的中性笔也不见了。
一句再见也没有。
夏慕婵靠着冰箱慢慢滑下,坐在冰冷的地板。
我们分手吧。一条短信,十年的情谊就没有了。
夏慕婵打开手机,不知道第几十次播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依然还是那句您拨打的号码为空号。
□□永远是灰色头像,没有动态,没有变化,其他联系方式也是如此,所有前两天还活跃展示着孟香生活日常的社交账号现在都像死去的湖水一样,沉默了,黯淡了。
人,生活在一个很大的世界里,即使在同一个城市,如果失去联系,一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一面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非常脆弱的,就像只有一根线,又细又浅,剪短以后,你没了我,我也没了你。
直到这个时候,夏慕婵才开始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你说,活在挤着这么多人的世上,挤着这么多人的城市里,如果剪断了两人的线,得有多不容易才能重新相遇?倘使再次相遇,得有多不容易才能保持一颗微笑的心从容地面对面生活下去。不一定我们还要在一起,只要你看见我不会转身而去,我向你招手你还能笑着呼唤我的姓名。
一个人,到底要独自吞下多少寂寞和慢性□□一般的痛苦,才能下定决心从另一个人身边彻底离去,离开她的世界,离开她的时而温柔时而炽热的视线,离开她有时可恶有时却让人感动到要哭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