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12)
那是一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尾端溅上零星血迹,瞧来让人脊骨生寒。
异常可怖的威压让李星河几乎要趴在地上,他死死咬住嘴唇装尸体,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直到江袭黛路过他,她一人一伞,血迹斑斑,从伞沿聚成的血水也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就在这滴答声中,慢慢远去了。
回想起当年盛景,李星河的视线猛地聚拢在面前的女人脸上。
他冷汗直冒,半是惊恐半是憎恨,一时竟不知作何言语。
江袭黛没趣地想,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小子。也许是那天杀漏了几个人,但也无所谓。至于他的眼底盛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对江袭黛而言,实在有点太司空见惯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恨她似乎才是不正常的。
毕竟她是邪魔外道,恶名昭著的照殿红,人人得而诛之的江袭黛。他们杀不了她,只是因为没那个本事。
阿珂实在是眼光差了,怎么连这种瞧不上眼的垃圾都往回捡?这小子有劳什子特殊之处么?
念及展珂的缘故,江袭黛耐着性子多扫了他几眼,但实在看不出什么有趣的地方来。
只是她看着李星河,便不自觉想起了燕徽柔。那个丫头……不知是生来缺心眼还是胆大包天,抑或是被关得久了不怎么了解外界流言。
总之燕徽柔不怕自己,半点也不怕,态度古怪得很。
自那个雨夜以后。
江袭黛便再没有见过她,燕徽柔似乎一直都在安分守己地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样最好了。江袭黛皱眉。
闻弦音听从门主的吩咐,将安分守己的燕姑娘也请了过来。
门口走来一位美貌少女,长发用细带子竖着,还垂了两丝在鬓边,正轻微地晃动着。
她穿了一身鹅黄色载着素白的衣裳,衬得人灵秀又文气,似带了一身桂花的细香。
江袭黛本等着燕徽柔来,没成想目光晃过了她然后又难以置信地晃回来。
这是……燕徽柔?
哪怕还是瘦了些,但与先前那副可怜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燕徽柔见了她,双眸弯了弯,唇边一个小梨涡倏地绽放。
她温声温气道:“江门主。有什么事?”
燕徽柔的神情很真诚,正巧此刻清风徐来,吹得她两根细带子又动了动。而殿门口正开得欢的桂花,在此一刻间扑簌簌地落了满地。
江袭黛总觉得那种浅淡温煦的味道,是她身上发出来的。活像是三秋的桂子成了精。
江袭黛眉梢微蹙,瞥了一眼闻弦音。
放肆。
有说要照顾得这么好吗?不是留着一口气就好了?
怎么,带她回杀生门是享福的?
闻弦音在一旁莫名其妙地挨了瞪,她反省了片刻,却完全没想到这方面上来,反而用一种满意的目光看着燕姑娘。
至少是要留在门内的人,门主如今瞧着会顺心很多吧。
【滴!任务完成,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稍后发放奖励,请注意查收……】
江袭黛方才瞧着燕徽柔一路走来,心中并未在意李星河。这一声让她分了些许注意力去瞥了眼那“所谓男主”。
自是不用多说。男女主之间的确有莫大的吸引力。李星河看着燕徽柔,也许从未见过气质如此温煦的少女,他的眼睛一动不动,似是怔住了,半晌才收回注意力。
燕徽柔注意到了那道目光,好奇地侧目:“这位是……”
闻弦音在一旁问道:“门主,此人应该如何处置?”
江袭黛思忖了片刻,“嗯。”
也是。她动不了燕徽柔,因为实在怕疼,难不成还动不了这小子么。
“来人。”
她轻轻一笑,直对上李星河眼底流露出的憎恶和恐惧。
“烧油,”江袭黛故意停了停,享受着他跪在脚边抑制不住的颤抖,直到捉弄够了,她才凉薄地收起兴致,一字字吐出气息:“起、锅。”
闻弦音愣住:“您的意思是——”
“嗯。”
“你们几个,过来些。本座想到了好玩的事儿,也不知片人肉是个什么滋味。先把油锅架好,再把这人先剜上个一百零八刀。”
江袭黛笑了笑,似乎还在思忖。
“每人轮流来,只许一刀。却不准让他死。若是成了……”
她目光落在门口侍候的几位弟子身上,随口道:“若是成了,本座便许这门中库房,随便一件什么自个挑去好了。人人有份。”
“若是不成?你们便自罚三杯吧。”
侍候在一旁的弟子先是神情各异,最后眼睛里却逐渐放出光亮来——门中库房的宝贝可不少,随便哪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法器了。
哪怕失败,也不过是喝三杯酒而已。
这简直是天大的便宜!
一时兴高采烈,纷纷道了“门主圣明”,仿佛一道鞭子打在了陀螺上,各处连着轴忙碌起来。
不多时,竟然当真搬来了一个大油锅,架在了空荡荡的大殿内。几个弟子满头大汗地添着柴火,不多时,烈油霹雳的响声伴随着火焰舔舐木柴的爆裂声逐渐响起。
江袭黛的语气轻描淡写,竟还有些小孩子式的无辜,好像只是真的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想要看看而已。
她的白皙的指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自己的下巴,那双桃花眼仍然弯着,翘着,笑着,柔和又凉薄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自抛出那句话以后,江袭黛脑中那道机械的声音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重复着:【监测到宿主危险行为,监测到宿主危险行为——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