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GL(162)
“你要为苏域报仇?”她神色寡淡地看着我,嘴角挂着的是我最讨厌的似笑非笑,“那你便动手吧。”
那一刻我是真心实意的恨着她的,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杀了这个我最爱的人。
我手中提着的剑止不住的颤抖,就是这个人,她杀了苏域,让她挫骨扬灰,让我再也见不到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慕容白,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你毁了我所有还不够,还要毁掉我身边的人么?——苏域所受的苦,你都要偿还回来!
我眼神一冷,手腕用力,提剑攻上,她抿着薄唇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我脑子瞬间恢复了一些清明,剑锋中途改变了方向,在她诧异的神色中,我反手将剑刺入自己的腹中,长衫上立刻浸出了一大滩血来,一滴一滴地沿着刃滴落在木板上,在偌大的长生殿里,显得如此清晰。——那是我与慕容白离别的殇声。
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原来就不怎么好的身子现下受了伤,急火攻心,意识有些模糊。而站在我身前的慕容白此刻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神色慌乱地欲上前来扶住我。我往后退了一步,无声地拒绝了她的靠近。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攒够力气后,开口道:
“想问......为什么?”
她看着我不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我笑,眼眸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是我妻子......你做错了事,应当受罚...我...代你受过。可是慕容白......”
我喃喃道,“这便是你想要的么?你动什么不行...偏要动苏域......伤谁不行,偏要伤苏域。你可知...你这么做了,我们,便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声音低下去,带着呜咽,像是问她又像是在问我自己:
“苏域......她什么都没做错,是我逼她那么做的......她只是爱上我罢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如果不是我,苏域她定会活得好好的。全部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眼角划下两行清泪,心脏再也感觉不到疼了,已然麻木了。在我晓得了苏域已离世的那一刻,我这颗心,便死了。随苏域一同死去,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还记得那日苏域在马上,背立着日光对我笑道:
“如此,我便在秦国等你。”
可如今她再也不能等我了,我也再不能见到她,唤她一声师叔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被我最爱的人活生生地逼死了,我却仍不忍伤她。
苏域...苏域,倘若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呢?想必是不会的...你从来没怪过我,对我也没有怨。可我怨,怨你当日为何要取心尖血来救我,若是不救我,我就不会负你了。我忘了你,爱上了慕容白。你只是安静地接受着,可最后,我却间接地害死了你......
我这种人,也配活着么?
我从腹中抽出长剑,看着慕容白,一字一顿道:
“一命抵一命,我代你受过。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再度抬手用力将剑往心口刺去,却不料被慕容白一个箭步上来徒手抓住了剑。血沿着刃滴在地上,同我的血混在一起。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笑道:
“殉情?——当真是情深意重。”
顿了顿,她眸子全是怒火与冷漠:
“可孤偏不让你死!你还未帮孤夺得天下,死了,孤岂不是亏了。孤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愣了半刻,盯着她半天——这便就是了,我穷其一生,倾尽所有所爱着的人。为这个人,我叛出鬼谷,无家可归;为这个人,我负了苏域,让她不得善终;为这个人,我做尽了世间所有薄情寡意之事,到头来,在她眼里只是笔买卖!鬼谷纵横啊鬼谷纵横,看清点,这就是你奋不顾身爱着的人。记着吧,要记着她给你的痛,给你的恨,给你的绝望。生生世世,都不要忘记!
我放声大笑道:
“如此,我便懂了。”
我松开剑,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转身踉踉跄跄向门外走去。
苏域,你等着我。待我办完了事,就来陪你。向你赎罪,向你忏悔,你罚我,给我苦头吃...就像在鬼谷山上我每每惹着了你时,你待我那样:
师叔,你来罚我罢。
罚我不识你心,将你忘却,害你痛不欲生不得善终。
你来罚我罢。
求你了。
楚王陵
男人只身打着火把,在夜里入了墓。在漆黑的墓室里他一路悠闲地走着,同逛街游玩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散步呢。
他边走边哼着一首十分古老的曲子,空荡的墓室里他的歌声低沉悦耳,似在诉说那十五年被囚禁之痛,又似在喟叹人世无常。他哼着那首曲,似在问这里墓室的主人,又似在同他打着招呼。
在这个相逢的日子里,说是陌人太可惜,说是兄弟太可悲,就算是旧友吧。
他唱着儿时这的主人曾教会他的歌,撑着火把只身一人来看他: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他走到主墓的石棺前,轻声道:
“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银色面具上似有液体滑落,声音温和如墨,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