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抬头看是不是有个钟楼？”

n抬起头，果不其然有个钟楼。

钟楼边晚归的白鸽翻飞着，发出低沉的鸣叫声。

“嗯。”

“您原路往回，在报亭那儿不要右拐，要往左去。之后沿着大路走，只要不进小路，十分钟内保证能开出校园。”

l趴在栏杆边，遥望着远处模糊的高楼。

晚间七点的钟声如期而至，从遥远的彼方悠悠传来。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那钟声究竟是从耳边的听筒中飘出，还是从千米远的钟楼远到而来。

她是不是也在钟楼下，和我一样正在听着钟声、看着白鸽的踪影？

l微微有些出神。

n好像还说了些什么，那些话语通过电波传来，隐约有些失真。

l再回过神时，通话却已经结束了。

l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摇摆不定。

——喜欢就是喜欢，爱慕就是爱慕。就像此刻她难以调和的紊乱呼吸，有些事情它就是不可抗拒。

晚间临睡前，l终于拿起了始终没再去看的手机。

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消息的提示让l心里抖了一抖。

她点开了那条消息。

[unread message]

已经睡了吗？刚刚的电话没有打扰你吧？如果有的话，真的很抱歉。

今天多谢你的晚餐和指路，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你是我的第一个实习生，你很特别，也很聪明，我很喜欢你。以后也要好好努力啊。

谢谢你，明天见。

晚安，好梦。

[Mon 21: 08]

这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消息了。发出这条消息的人显然不知道对方其实还并没有睡。

也不会知道，那人在看到“很喜欢你”四个字之后的表现。

l强忍着眼泪与欢呼齐飞的冲动，在床上激动地颤抖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消息。

“谢谢老师，我也很喜欢您。晚安，明天见。”

第17章 chapter X

纵使你偷偷爱上了什么人，生活也还是要继续。

日子开始向五月靠近，天气渐渐回暖。

l的实习工作顺风顺水，这是她第一次瞭望向自己的未来，也是第一次打入到专业的前线。

有了n温柔又无微不至的牵引，l几乎是很快就见识到了这个行业的灵魂。

两个月的实习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所有同学都开始兴奋地期待五一——五一之后实习结束，停课放假两周。

两周的闲暇可以有无数次的狂欢与沉眠，没有工作也没有学习。

于是四月底温暖的夜里，整个宿舍都陷入了欣喜愉悦的气氛。订好了机票准备去旅游的同学也提前收拾起了行李。

这之中只有 l与众不同。她半个身子有气无力地趴在床栏上，握着手机，呆呆地看着舍友搭配衣服。

“这个样子好看吗？”舍友拿着一件浅草绿色春款薄外套，搭着一条牛仔裙，拍了拍l悬在床边的手。

“啊？嗯。可以，好看。”

l掀了掀眼皮，没有任何建议地继续发起了呆。

或许是被l敷衍的态度惊到了，舍友自己跑到了镜子前，不再问l的意见。

所有人都庆幸于摆脱了枯燥乏味的工作，也暂时逃离了学习， 没有人知道这样狂欢的假期前，l在忧愁些什么。

l孤单又可怜，她既不想去旅行，也懒得回家。

她消沉地甩了半天的手，终于还是把手机举了起来。

她看着屏幕一条条过往两个月里和n互发的消息，想到或许从今结束了实习关系以后，她和n彼此之间就要做安静躺在列表里不再联系的相识者——

——光是想一想，就很要命啊！

l不想结束实习，不想做n生涯中的过客，为此，她甚至不想放假，不想离开出版社。

五一将临的喜悦她一点也感受不到。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四月的末尾将要宣判她对n暧昧心思的终结。

她会不会哪怕有一点的舍不得我呢？

想着，l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unread meassage]

明天最后一天，办公室里没有什么事，你就不用来了。实习鉴定表发我邮箱就行，再联系。

[Thu 19: 03]

“！！！？？？”

震惊的情绪将l对明天的憧憬冲击得支离破碎。

“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l呼啦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哆嗦着就要回短信。

“老师，我明天真的没有事，不然我还是来吧——”

l还没打完字，就又进了条消息。

[unread message]

或者你明天有没有事？晚上我请你去吃饭吧。

[Thu 19: 08]

这条消息进来后，舍友就被l一声惊天动地的“嘻嘻”吓得一劈。

“好啊好啊好啊好的的的的的！！！”

l抱着手机喊了一串好，手上却美滋滋又郑重地回了一句“好的，明天一天都没有事呢。谢谢老师，那么明晚见。”

n收到回信时正收拾着一摞厚厚的初稿。

她摘了眼镜揉揉眉心，一眼就能想到l回这条看起来正经无比的消息时，神情一定是十分振奋的。

这将近两个月里，n看惯了l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小心思，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人面上的乖巧正经其实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戏多和雀跃。

倒是心口不一的典型。n想着，好笑地戴回了眼镜。

心口不一的l仍然在床上打滚。

“请吃晚饭”这件事虽然在实习期间屡见不鲜，但眼看着实习就要结束了，最后一天的相见，l总觉得一定要发生些什么。

这种想法掺杂了些类似想象的憧憬，尽管l意识深处里知道其实并不可能发生什么特殊的、她所期盼的意外，但不可抑制的雀跃仍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