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104)
亓元解向来认为亓徵歌那番喜欢女子的言论只是同自己置气,是以闻言也只是认为这是个什么了不得人物,全然没有往旁的方面多想。
亓徵歌看着陆莲稚登时仿佛抹了蜜的笑,一时也微微勾了勾唇角。
父亲虽自小与自己并不是十分亲厚,但到底自己还是有些清楚他的脾性。总之来说便是毛病多,脾气怪,这一点倒是同曲闻竹有些相似。但归根到底,其实也并不是大恶之人。
亓元解自小便十分别扭,从他不肯光明正大非要偷摸进山中炼药便可见一斑。况且后来又在秦今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与她有着绕不开又剪不断的欺瞒纠葛,到最后皆是筋疲力尽,当真讨厌坏了秦今,也讨厌坏了秦今那表姐。
但亓元解到底还是明白,这悲剧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两家宗族,便到底并没有做出什么。秦今私奔出谷,他甚至都没有再派人去追。
也不知秦今那死人,如今浪迹到哪方天涯去潇洒了。亓元解每每看到亓徵歌那张肖极了秦今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颇有几分吹胡子瞪眼地再次转过身,指着亓徵歌道:“都是你们惹出来的好事,今次这事情了了,你就赶紧带着你师妹跟我回去,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亓徵歌闻言却毫无反应,只仍行了个礼,缓缓道:“谷主客气了,在下本一介游方医,来日自是要行游江湖,便不同谷主一道了。”
她语调淡淡,是亓元解十分熟悉的态度,仿佛玩笑,其实却相当认真。若不信,便是自己吃亏。
“胡闹也要有个度。”亓元解向前一步,看着亓徵歌沉声道:“你到底要做出多少荒唐事?”
“荒唐吗?”亓徵歌面色有些冷,抬眼问道:“谷主亲口所言,谷中容不下我,那么我又为何还要同谷主一道回去?”
“回去听从宗族安排,而后再同母亲一般吗?”亓徵歌微微翘起唇角,神色是陆莲稚几乎并未见过的锐利与嘲讽。仿佛浑身剑拔弩张,却又仿佛有几分疲惫在其中。
“你同你母亲怎么会一样?”亓元解头疼得很,看着亓徵歌那牛都拉不回来的模样,只想撬开她脑袋给她灌进药去。
亓徵歌抿了抿唇,眼风扫向一旁始终吃瓜看着的时缜,缓缓道:“此间不宜多言。但我认为我要说的一年前都已说过。回谷可以,但谷主该如何做,我想其实很简单。”
说完,亓徵歌便拂袖向堂外走去,连曲闻竹之事都不想再同亓元解讨论。
陆莲稚看了亓徵歌背影一眼,又看向立在原地神色颇不妙的亓元解,知道此刻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喜欢,便步履生风选择了跟在亓徵歌身边,出了厅堂。
那方时缜仍还在回味方才吃下的瓜,看看亓徵歌,又看看陆莲稚,最后看向亓元解。
“回来!”亓元解忽然冲亓徵歌背影重重喊了一声:“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陆莲稚被亓元解洪钟一般的喊声惊得一顿,看向亓徵歌。
同样被惊了一跳的还有正披着蓑衣飞奔进府的崇明,她早间被陆莲稚抢了伞,已是十分不快,现下跑在雨中湿滑滑的砖道上,猝然一声吼传来险些没让她一跤跌出去。
“谁啊!”她一脚踏进了一方浅坑中,一时水溅了一身。她掸着蓑衣下素白袍摆上的水滴,怒目看向不远的房中回吼了一声:“喊什么喊!”
这些日子里长河与卫况忙于卫侯府中的种种事务,不再时时跟着看管她,崇明一时失了唯二的束缚,加之又为清平之事心情低落,是以脾气倒是十分见长。
她气咻咻看向房中亓元解,方要跨进门槛同他理论一番,便被陆莲稚揪住了衣角,生生拽停在了门口。
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陆莲稚敏感地察觉到了机缘,当然要维护住亓元解。既能讨个巧,针对的又是崇明,陆莲稚何乐而不为。
想着,她便拎着崇明领子,将她提了起来拉出了房门口。
崇明正一股惯性冲向房内,猛不防被陆莲稚拽住给掼了出去,一时表情还有些薄怒之余的茫然:“???”
“你站住,不要胡闹!”陆莲稚死死锁着崇明肩头,甚至五指使力死压在她肩头穴道上,令崇明根本脱不开身,想不站住都不行:“你可知房中何人?”
崇明被陆莲稚捏得十分生疼,气得伸出另一只手就往陆莲稚肘间麻穴上扣:“我管他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莲稚(急):老丈人好像不喜欢我怎么办?
亓徵歌(笑):没事,他也不喜欢我:)
亓元解(伤心):没有人懂我。
崇明(豹跳):那也不能拿我开刀啊!!??
第54章 脾性
“我管他何人!”崇明气急败坏,不知道陆莲稚又出了什么毛病,乱管闲事不说还下手如此重,她只觉得肩头一时奇痛无比,第一反应便是要挣扎还手。
陆莲稚当然不会让崇明挣脱,但此间到底又不合适她还手或还口坏了形象,于是她便只好抿唇不言,只手上不断出阴招。
外头一时打闹起来,崇明同陆莲稚交手又向来真假虚实交替,令旁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心惊肉跳,亓元解扫了一眼,不由得蹙眉。他到底崇尚医家清心静气,宁神安魄,素来不爱见这些兵家争武、斗狠好勇之事。
眼下这两个小姑娘虽然身段气度都是纤窈无双,但如此一言不合打打闹闹,当真令亓元解感到有些厌烦。如今天下还算是太平,没有了早些年的冗杂战乱与频繁天灾,亓元解便格外见不得这般动手动脚打打杀杀。此番他见到谷外姑娘竟都是这般暴烈脾性,登时恨不能立刻将亓徵歌绑了回去,在桃源世外过上安安定定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