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影倒是几日之后就出现在临安了,本是柴宁宇去信邀她的来与铁木尔会晤,如今张钰和一干江湖人还押在狱中,在严密看守中。李月影此来是帖木儿希望她能做个说客,游说一直抵抗蒙元的一众江湖人放下干戈。
帖木儿现在住的府邸随叫太子府,但是元太子早逝,忽必烈按序欲立太子的几个孩子为太子,但是按序而立,自然便是帖木儿的大哥,但是忽必烈更加疼爱三孙帖木儿,帖木儿性情和顺,人又聪慧,更重信义,人谓“守诚之君”,不过这个守诚之君必然不是汉人眼里的君子。
帖木儿之所以要和李月影会晤,自然是柴宁宇出的主意,柴宁宇再清楚不过李月影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了,李月影之前在江湖上的威信自不必说,近两年来更是潜心医术,仁怀济人,江湖人谓李月影又是一代妙手仙子,不论黑道白道,再再不济也得给她两份薄面,刀尖上打滚的江湖人谁也不敢说自己那日就不会求到李月影头上。
李月影来时,柴宁宇已经早早在府邸外等她,看她来急忙做了请式,道:“三王子,已在堂上等你了。”李月影斜她一眼,说道:“想当初,你再不论,也算是一方枭雄了,今日居然甘做蒙古人的走狗,你的志气都哪里去了?”
柴宁宇闻言,也不辩解,只说道:“我知道你这次来临安,许多江湖门派的人都进了临安,连北方的崆峒派莫浩天也带人赶了来,我心中有数,其实不必担心,这次三王子是诚心和谈,必不会为难你,但是等下交谈,他毕竟是蒙古人,他不懂汉人所想,你也不懂蒙人想法,所以谈话之时别太锋芒毕露,让过于难堪。”
李月影冷哼了一声,柴宁宇陪笑道:“你且进去,我去跟三王子通报一声。”她说着自己先进了内院中,见了帖木儿,匆匆道:“李月影来了,不过她这人是世外之人,总有些世外之人的清高不羁,傲上而护下,若有不敬之处,殿下别往心里去才是。”
帖木儿闻言道:“哦?傲上护下,倒是难得。”柴宁宇急忙点头,又补一句道:“她若说起话来,词锋也犀利,殿下说话慢慢说,别给她绕了,也莫见怪才好。”帖木儿不禁失笑,说道:“她到还不曾答应做我的说客,你先做起她的说客了?”
柴宁宇就带着府中侍卫,守在堂外,她便在门口,坐在离门口五步远的台阶上,仰望着天空,天空有些阴霾,不见日光,柴宁宇仰着头,自言自语喃喃道:“为什么总是阴的?”
为什么总是阴的?似乎从旻蕴儿去世以后,她的世界就一直是灰色的,她思念旻蕴儿,旻蕴儿就像植根在她的心里了,不必刻意的去想,她的影子就在她的心中。
李月影和帖木儿如何说的,她听不到,她也懒得去想,总之李月影不至于让人失望。
许久后,了李月影从门里走了出来,什么也没有说,轻轻从柴宁宇身边走过,她的裙子从柴宁宇肩上拂过时,柴宁宇才惊觉她走了,于是起身,回头看去,看到帖木儿也走了出来,柴宁宇道:“谈得怎样了?”
帖木儿抱臂而立,若有所思,说道:“我答应放人,她答应我去劝说那些乱军暂时休兵止戈。”柴宁宇道:“哦?”帖木儿忽然笑道:“你知道她还说什么?”
柴宁宇道:“嗯?”
帖木儿嘴角上挑,似笑非笑,讳莫如深道:“她说倘若大元不能善待汉人,她不惜取而代之。”
柴宁宇闻言,不禁扶额无语。“不惜取而代之。”帖木儿意味深长的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温和,笑着说的。”
柴宁宇看帖木儿站在门口,似乎还回味着什么,于是叹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帖木儿却突然道:“敢想,敢说,我也信她敢做,我欣赏,她丈夫是谁?”柴宁宇被帖木儿这一句话没头没脑的话问蒙了,呆了一下,才说道:“她不曾结婚,没有丈夫。”
帖木儿不禁击掌磋叹:“我想也是,这种女子,谁敢多想?凡夫俗子也欣赏不了她,想来她也是相当落寞,至今孤身一人,如此一个女子,居然没人愿娶?”柴宁宇闻言道:“她落寞什么?不嫁人是她不想嫁而已,不是没人愿娶,她身边虽没那许多蜂缠蝶绕,但是追着她的可都是出类拔萃的英雄人物,是她看不上眼罢了。”
“哦?有谁?”帖木儿不禁多嘴一问,柴宁宇面不改色,答道:“我曾经也算一个。”
帖木儿看她如此厚颜自吹自捧,又听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认了自己爱着女人,认了那些龌龊念想,不禁愣了半响,转身要走,又在转回来,脑子居然被柴宁宇一句话劈蒙了,转了一圈,才清醒一点,道:“你真把自己当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