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好坚强。苏信叶的眼眶也红了,其实女人都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痛苦的时候,眼泪是最直接的宣泄途径。
病房有扇小小的窗户,外面缓缓地飘着雪花,窗户的玻璃已经冻结成冰了。
苏信叶双眼迷离了。
好美丽雪,好残忍的天寒地冻。
我是怎么杀死她的?
我也不知道,当我在山谷里找到你的时候看见你手里握着枪,而她的胸口满是鲜血,倒在一边。
……
由再也不说话了。
见到任冉的时候,由看见她被陌生人从一个大大的抽屉里拉出来,身上盖着白布,脸色好奇怪,紫灰色的。
任冉眼睛紧闭着,双唇贴在一起,长长的卷发也失去了光泽,像是一顶质量粗糙的假发。
由的身体不明所以地抽动了一下。
这的确是任冉,任冉的脸,任冉的身体。可是这又不是她……她的皮肤不是这样的,她的皮肤很光滑,透着浅浅的美丽桃色;她睡着时也不会躺得这么笔直,她很好动总是睡得横七竖八;她最爱惜她的头发,经常性地换个发型,她是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怎么容忍自己被推入那样尴尬的冷冻抽屉,被丑陋劣质的布料覆盖着整个身体,她每天都要花那么多心思打理的头发,怎么可以变成这副模样?!
由趴在任冉的身边,安静地哭,狠狠地克制住自己的声音,可是到最后,她再也不能控制任何事情,放声大哭。
可是再多的眼泪,再多的心碎,死去的人却也再看不到了。
身为遗体化妆师的任冉总是在由耳边念叨着……
你别当警察了,多危险啊,说不定哪天就是我为你化妆送你最好一程,那我得多伤心啊。
我不要对你说什么再见,很忌讳的你知不知道,你要和我哪里再见?火葬场么?
还有后来轻易就哭得像个小孩的她……
由,你怎么就不理解我?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
我们逃到天涯海角,到一个没有人能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由!由!
“其实很好……很好……你死在我的手里……是我结束你的生命,没有给别人,很好……”
苏信叶扶着哭得抽搐的由,生怕她摔倒。
明明身体上还有属于她留下的吻痕,为何在顷刻之间,这个女人就死了?变成了一具尸体,再也不能动,不能思考,不能说话的尸体??
由真的……快要崩溃了。
可是,死亡就是终点,就是结束,无论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留恋,也只能活生生地被掐断。
而活着的人,此生,再无缘相见,只能永远活着怀念之中。
相见的唯一办法——只有,在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任小姐领盒饭了
哎- -……叹气
望眼欲穿
这几天由一直在医院昏睡,苏信叶也陪着她,也必须陪着她,病房门口有专门”照看”她们的警察。
睡到第十天,由突然对苏信叶说:“我想看看那把枪。”
“什么枪?”
“杀了任冉的,那把枪。”
“……”
苏信叶找来那把枪,递给由。
由把枪握在手里,静静地看着。
这枪,是林绫的。那些日子林绫把她和任冉囚禁起来,手里除了鞭子经常握着的就是这把小巧的枪。后来任冉杀了林绫逃出来的时候夺了过来,估计是后来一直藏在腰间。那场大雪间,应该是在任冉失去理智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由扯出了它,开枪,杀了任冉……
由紧紧地闭眼,双眼干涩,似乎又快要流下泪来。
警局的同事都知道任冉和由的关系,也知道这次任冉出的事,经常会有人来看由,试图跟她聊天开导开导她,可是由一点精神也没有,对聊天兴趣很淡,通常只聊了几句她就借口说累了,要睡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整个人都会毁掉的。”
苏信叶听到有人这样说。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为由做些什么,由也没有和她交谈的意愿,而且她苏信叶的双手还被手铐铐在床头,连自由也没有,她能给由什么呢?
苏信叶茫然地看着自己小指上的红线,在空中飘飘荡荡地和对床的由连在一起,若隐若现。
爱情这东西真是难以参透,该相信这红线所透露的信息么?其实是有些心灰的……到现在为止,苏信叶的每个梦境都满满的全是她死去的妹妹,而由的梦里呢?估计……也是那个人吧?
可是为什么红线还硬是要把她们俩连在一起?难道在不久的未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让她们俩爱上对方吗?此刻已经是深冬,苏信叶知道自己只能活到明年春末,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改变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