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罗尔狠心地用法力伤了我,而你却救了我。”他抚上了右肩应该是枪伤的位置,同时低下了头,散下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神情。忽然,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我,浅茶色的目光中好像蓄满了笑意,自信而了然地说道:“爱丽尔,即使你不承认,但你的表现已经证明你爱上了我。”
“唔!”我正要往外拔箭,乍一听到伊兹密王子最后的一句话,手一抖,顿时扯出一阵钻心的痛意。吸了口冷气以缓解那噬人的疼痛,我咬了咬牙,一鼓作气地将那箭彻底拔了出来。
……痛!
急喘了好几口气我才缓过神来,看到伊兹密王子似乎注意到我的异状准备再次向我走来,我忍着那一波波的持续性疼痛,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来,“伊兹密王子,你想多了。我救你是因为尼罗河女神的命令,跟我个人的意愿完全无关。像我这样的人,不会爱上任何人。”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很坚决。虽然知道爱情是什么,但知道归知道,我怎么会产生那样强烈而又莫名其妙的感情?爱情大约真是人与人之间最奇妙的感情之一——但我连人也算不上,那种东西是不会在我身上产生的。
“同是尼罗河女神派到人间的,凯罗尔能爱上曼菲士,你为什么就不能爱上我?”伊兹密王子步步紧逼,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向我走来,完全不在意我的否定。
我感到头疼起来。伊兹密王子似乎认定一件事后就固执地坚信下去,仿佛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六米,随着他的靠近,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越来越浓。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在空间位置上低一等,气势上确实会弱一分。我咬咬牙,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是我,她是她。不要把我们两个相提并论。”我皱眉说道,同时检查起身上的伤口来。背上的两只箭待到方便的时候再拔吧。右手臂的血已经不流了,只要别做剧烈的动作,应该很快就会愈合。右臀因为才刚把箭□,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失血的感觉并不好,特别是在剧烈运动后的失血。现在我感到疲惫不已,根本没有心思来应对伊兹密王子。
“你们两个确实不一样。凯罗尔就像是需要被人悉心照料的娇花,而你却是高贵具有神的力量的海中之露。”伊兹密王子赞同地点头,侃侃而谈。
海中之露?
我正疑惑着伊兹密王子所提到的陌生词句,对方却继续说了下去:“我想把凯罗尔护在我的羽翼下,更想让你站在我的身旁。”
理智告诉我,在说到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时保持沉默就好,但一直以来的莫名求知渴望却让我忍不住辩驳起来:“爱情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么?曼菲士王为了凯罗尔,连与爱西丝女王的婚约都可以撕毁。”不管我看的哪一本古籍里,从没有三个人的爱情。
“凯罗尔既是尼罗河女儿,又是埃及王妃,得到了她就能得到埃及。但我爱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伊兹密王子似乎越说越激动,伸手仿佛要来抓我。
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听到有人说爱我,我感到一丝迷惑,总觉得伊兹密王子说的东西有哪里不对劲,但看他那样子,我再多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况且,对于我不完全了解的事物,我又无从说起。
而且,眼下我面对的情况容不得我再多想。
眼见着伊兹密王子的手就要碰到我,我瞬间回神,条件反射性地侧身躲开,同时忙不迭地退后一步。然而,右臀的伤口就在我这一退间被撕扯到,疼痛蔓延到右腿,令我无力撑起自己的体重,身体一歪就再次“砰”的一声躺回了地上。
唔!……很好,这回是右手臂和右臀同时触地,伤口又裂开了。
“爱丽尔!”伊兹密王子惊呼一声,可以听出他对于没来得及及时扶住我的懊悔,同时也有对于我如今如此虚弱的惊讶,他蹲到我身侧,眼神毫不遮掩地在我身上逡巡,眉头紧皱,表情阴冷:“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低头抓了把手下的草,我深吸一口气以平息自己波动过于大的情绪,同时考虑着要不要杀人灭口,然而——算了,我也杀不来人。
再抬头看着面色阴晴不定,想伸手扶我却又像是怕伤到我的伊兹密王子,我认真地说:“伊兹密王子,凯罗尔现在应该正被拉格修王囚禁在通天塔中,你想得到她的话,去和拉格修王抢人吧!”
伤口传来的剧痛提醒了我,现在不是讨论爱情是什么的时候,我最该做的事是尽快赶走眼前人,好专心地处理我自己的伤口——虽然背上的伤可能麻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