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选了一匹看起来状态不错的马,我一跃而上,夹紧马腹正要离去,忽然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投注在我身上。
我在感到一丝尴尬的同时,条件反射性地转头寻找那视线。要知道,做出一个“小偷”的行为被当场抓住,实在是件很丢脸的事。特别是当“受害者”还眼见着我离开,此时却又去而复返的情况下。
我面无表情地回视着离我十米开外的伊兹密王子,脸上却有些发热。
这种尴尬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我还记得上一回我有这种情绪是因为协助博士探测文物年代时拿错了试剂。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掩盖我“偷马”的事实了,不如什么都不说。
眼见着对方从最初的怔楞中回过神来张嘴想说什么,我倏地回过头,夹紧马腹,催动身下的马跑起来。
绝对不给对方嘲笑我的机会。
身后,似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手一紧,催动马更快地离开了。
一路走走停停,当我赶回埃及首都的时候,整个底比斯正热闹着,筹备曼菲士王和凯罗尔未完成的婚礼。
赶回王宫,我见到凯罗尔的时候,她正在宫殿的露台上坐着,脸带□,眉目含情。
“凯罗尔。”我慢慢走到凯罗尔身边,叫醒发呆的她。
凯罗尔好像从美梦中被惊醒一般,迷茫地转头看了我一会儿后才惊喜地叫着抱住了我:“爱丽尔姐姐,你回来了!”
我微微皱眉,拉开凯罗尔的手,坐到她身旁。
“我有话要跟你说。”
在来的路上——不,应该是更早之前——我就想要跟凯罗尔长谈一次了。不管是她到了这个古代所表现出来的想法,还是我曾经撒的慌,我都必须跟她好好谈一次。我如此迫切地希望她能成熟起来,不要每一次都那么冲动。要不然,等我以后游历到其他国家进行记录,听到凯罗尔被抓到其他国家的消息,还要千辛万苦地跑回来,就真的太让人难受了。
“凯罗尔,你觉得你是什么人?”我问道。
“我?”凯罗尔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我,“爱丽尔姐姐,你、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是从二十世纪来的考古系大学生啊!”
“不对!”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你是尼罗河女神哈比的女儿,来人间是为了让埃及更加繁荣昌盛。”
“爱丽尔姐姐,你怎么也相信了?这些都是他们的误会啊!”凯罗尔着急地解释着。
我感到有些头痛,即便来自与我更近的二十世纪,凯罗尔的思考回路还是与我大为不同,这真让人感到无力。
“误会又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三人成虎’?”我只好一点点加以诱导,“既然大家都认为你是尼罗河女儿,你再否认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是……”凯罗尔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迟疑。
“更何况,我已经跟所有人说了,我是尼罗河女儿在人间的保护神。你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我吗?”
“不,不是的……”凯罗尔满脸的惊慌,拼命摇着头。
“既然这样,你明白以后要怎么做了吧?”我紧追不舍地问道。
“……我、我知道了。”凯罗尔小声答道。
“还有关于你的个性问题。”谈好了一件事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些,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既然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了,就不该像小学生一样冲动。你得知道,你冲动的后果,就是关心你的人受伤甚至……死亡。”
看到凯罗尔僵硬的身体颤了颤,十指也绞在了一起,我知道她听进去了。但我不准备到此为止。
“你一定还记得,每一次曼菲士王为了救你受了怎样的伤,这次还被亚述王抓住。一个国家的领袖被另一个国家抓住,这对那个国家来说是多大的灾难,身为考古系学生的你,一定不会不了解的吧?”
凯罗尔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发青地捂住了嘴巴。
“就算这次你想出办法毁了亚述城,救了曼菲士王,你以为你每次都能及时地想到办法么?危险是多种多样的,总有你无法解决的时候。”就算是我,很多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凯罗尔的指缝间有破碎的字符传出,“我不要曼菲士为我死去!我不要他死!”
只要抓住了她最在乎的地方,即使她没有将我的话都听进去,在做事前也必然会好好考虑会不会为曼菲士王惹来杀生之祸,不至于那么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