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不大,煤气灶的火很旺。很快就煮好了。
莫卿卿流着鼻涕,缩在厨房里,双手捧着热腾腾的红茶水jī蛋花,觉得这时候能有一碗热食真是庆幸,又很心酸。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人生最后的一顿饭。
如果是她人生的最后一顿饭只能喝点这又甜又咸的jī蛋糊糊,那也太可悲了。
莫卿卿又用红茶煮了一锅肉,还煮了些速冻饺子。
她吃饱喝足后,把厨房里的火盆都挪到了她拼好的沙发椅旁边。她爬到沙发椅上,又把剩下的抱枕全部盖身上,再在抱枕的最上面把她所收集到的所有餐桌布都盖上。
抱枕里应该是有棉花的,能保点暖。餐桌布防水挡风,十几二十条餐桌布一层层地铺在抱枕上方,多少能起到点保暖防寒的效果。
她躺下后,突然想起来,万一自己病得起不了chuáng,会不会饿死或者渴死?她又从还没睡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把她煮好的饺子和肉捞了一盆放在用来当做枕头的抱枕边上,再拿了几瓶瓶装饮料把盖子拧松后虚虚盖着,放在旁边。
莫卿卿在沙发椅上缩成一团,脑袋昏昏沉沉的,如同被灌了糨糊。她的耳边听到的全是风声,鼻子已经完全不通气,只能用嘴呼吸。
莫卿卿知道自己发烧了,她连睡觉做梦都梦到自己在火中被点燃,浑身发烫,头痛欲裂,全身上下重得不像是自己的,又时冷时热,非常难受。
好几次,她从睡梦中痛醒,艰难地喂了点自己食物和水,就又昏昏沉沉地痛昏过去。
莫卿卿有时候觉得,这么睡死过去也挺不错,至少不会再难受。可她又想到那些死在马路上、墙角边的人身体长满蘑菇和各种植物的样子,又觉得还是活着好。死,太可怕了。
她做了很多很可怕的噩梦,梦到鬼手藤,梦到怪虫子,梦到很多很多的死人。
她牢牢地记得自己有放食物和水在旁边,只要醒过来,哪怕是连抬手都费力,也要努力地让自己吃下些食物和水。
火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灭的。
她每次醒来都是在黑暗中,到处黑呼呼的一片,耳里听到的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努力大声地喊着救命,可是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听到,他们又走远了。
她睡了很久,备的水已经喝光了,没吃完的食物都臭了。
莫卿卿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烧退了。
她居然没有病死也没有全身长满植物而死。
莫卿卿觉得极不真实。她坐起来,朝外面看去。
门口长满了鬼手藤,卷帘门只剩下最顶上的一小截,并且有无数的鬼手藤攀爬在上面。在大门口三米范围内,墙上、天花板上、门框上、地上、收银台上、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鬼手藤,其间,还有许多锯齿草和蘑菇。
她撑着浑身发软的身体从沙发椅中起身。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路,去到厨房,把煤气灶点燃。待厨房亮起来,她才看见厨房里居然长了不少小蘑菇,还有一些很幼小的植物幼苗在厨房的瓷砖地上扎根长了起来。她严重怀疑这些是她带进来的植物种子长起来的。她估计是因为厨房只有靠近天花板处的两扇小透气窗有微弱的光透进来,使得厨房里的光线微弱,它们照不到成长所需的光,营养不良才长得如此缓慢。
她走到库房,发现库房里同样长了些植物苗和小蘑菇。她避开植物,翻出一些包装袋完好的食物拿到厨房煮。
红茶吃腻了,改用雪碧煮挂面,拌上油盐酱醋,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她吃饱后,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恢复了些力气。
门口有鬼手藤遮住视线,她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她连点人声都听不到,四周寂静得可怕,不用想也知道情况肯定很糟。
莫卿卿大病初愈,在这地方有吃有喝,她仔细考虑,觉得多休息一天恢复身体比较好。
一个人在这么小的空间实在太无聊,她趁着有时间,又去了趟库房清点食物,顺便给自己打了个包。她装了几瓶饮料和一些真空包装的食物用餐桌布裹起来,再用打包绳缠得结结实实的。
她在厨房挂围裙的架子下方看到有一个鞋架,鞋架上有三双雨靴。雨靴都是男款,尺码很大,她猜测可能是厨师的雨靴。对于一个没鞋子穿的人来说,雨靴尺寸太大并不是问题,就算是以前穿这鞋子的人有脚气她也只能认了。
莫卿卿割开餐桌布,包裹好双脚,穿进雨靴。这时候她看见小腿上被她挖去不少血肉的地方居然愈合了,新长出来的皮肉明显比周边的嫩得多,连疤痕都没有。她记得她的腿上被锯齿草割得鲜血淋漓的布满了伤口,之前用白酒洗澡的时候痛得她眼泪直淌,如今竟然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