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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来到张水生面前时,已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不自在,自然什么都明白了,不过此刻所有买米的客人都往这边聚拢过来,显然也是想听听吴蔚这个东家怎么说。
吴蔚稍加思索,还是决定当众把这件事说清楚,即便今日张水生不来问,指不定改日就有其他莽撞的客人当面质问。
“二姐夫。”吴蔚亲热地叫了一声,脸上带着笑容。
“我……我也没想到这会儿店里这么多人。”张水生低声解释道,榨油坊这个时辰都没客人了。
“二姐夫适才是不是问我,粮食怎么涨价了?”吴蔚又重复了一遍张水生的问题。
张水生心有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二姐夫,你看看阿全。”吴蔚抬手一指,众人顺着吴蔚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已经辨认不出具体年纪的,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此刻正席地而坐,靠着几个装满粮食的麻袋,抱着胳膊睡着了。
稍加留意就能听到他雷鸣般的鼾声,身边人来人往也不能将之惊醒,看来是累极了。
吴蔚继续说道:“二姐夫,阿全是咱们米庄负责上货的伙计,现在他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我又给他加派了一个对班,两个人轮流出门上货,即便这样,阿全一个月中也要有二十多天是在路上的,跑一趟活儿回来,都休息不上三日就又要上路了,你知道为什么?”
“……店里的生意红火,米不够了。”张水生答道。
吴蔚叹息一声,答道:“是啊,米不够了。不仅我这边的米不够了,泰州城内其他米庄的米都在吃紧,我们做米庄的,不事生产,做的不过是一个低买高卖的生意,来货途径只有两个,一个是从农户的手里收,一个是去别的地方进货。今年大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又有谁能来米庄卖米呢?我这两个上货的伙计都快累死了。上货是要成本的,去买米的老板多了,上游货源也吃紧,自然就涨价了,即便是大宗购买,粮价也没有从前那般便宜了。”
吴蔚再三权衡,还是决定点到即止。有些事情不能拿上台面说,一旦被人断章取义地误解了,到时候不仅其他八家米庄会与自家结仇,城中的百姓也未必能念自己什么好。
所以吴蔚干脆没有提自己并没有把陈米和用作主食的粗粮涨价的事儿,敌众我寡,好事也好偷偷做。
“那你们也涨的太狠了,一斗米涨了五文钱,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客人中,不知谁突然来了这一句,让本来稍有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柳翠微示意搬货的伙计先停一停,快速朝吴蔚走了过来,却见吴蔚转过身去,微笑着看着那位发难的客人,反问道:“泰州城里,是只有我们一家涨价吗?”
那人目光闪烁,应声道:“那我不知道,你们家的铺子离我们家近,我们家可是在这间米庄买了多年的米了,从前的老东家在的时候,粮食可不是这个价!”
柳翠微闪身到吴蔚身前,反呛道:“米庄的招牌都换了,东家也早都换人了,你拿过去的东家说事儿,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吴蔚拍了拍柳翠微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接过她的话头继续说道:“这位客官,你既然是这边的老主顾,应该知道我们这间米庄和隔壁的榨油坊今年都换了老板了。原因我想大家也能猜到一些,我刚才也说了,米庄的进货渠道就那两个,米庄上一位东家年岁不小,只一家三口经营这家米庄,眼看着今年收成普遍不好,自家又无力出门上货,所以才选择了提早将铺子转手,榨油坊前东家的想法应该也和他差不多,眼看着收成不好,想着可能会波及到自家的生意,干脆激流隐退了。去年风调雨顺,是个丰年,今年大旱,粮食普遍欠收,咱们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你拿丰年的米价和旱年的米价比,是不是有些昧良心了?”
听完吴蔚说的,除了那人之外,其余人纷纷点头。
柳翠微可舍不得吴蔚受这样的委屈,她知道吴蔚自掏腰包补了多少米,遇到那些看起来不富裕的客人,米庄都会多给一些米的,这些多给的米就是铺子里的亏空,都是吴蔚自掏腰包填平的。
柳翠微上前一步,对众人说道:“这城里这么多米庄,诸位之所以来我们‘吴柳记’除了离得近,想来也有诸位的考量。咱们‘吴柳记’做的是良心买卖,从不缺斤少两,粮食的品质不说是最好的,也是排的上数的。而且咱们家也就新米和几种能用来酿酒的粗粮涨了价,陈米和主食粗粮可一直都没涨价,我们对得起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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