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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斗也好,石也好,都是容积单位而非重量单位,粗粮的单体体积比白米要大,折合成市斤,一石粗粮并不比一石米多多少,不过粗粮耐消化倒是事实。
就按照一石大米一百二十斤,一石粗粮一百斤算的话,一家三口一年就要吃掉两石的粮食才够。
目前吴蔚手上的银子,买最便宜的粗粮,讲讲价,最多也就是二百石,在不被抢,不暴乱的前提下,能救活三百人左右,张水生曾说过,张家村有几百户,上千口人。
更别提整个清庐县,还有隔壁的清河县了。
杯水车薪!
自己这点银子,待到天灾爆发,每天施粥都坚持不了多久。
正在吴蔚咬着笔头犯难时,柳老夫人和绣娘回来了,吴蔚也不想隐瞒,什么金叶子,银锭子,散碎银子就摆在炕上。
绣娘和柳老夫人一进屋,都吓了一跳,柳老夫人更是吃惊不已,她知道吴蔚的家底儿不薄,却也没想到有这么多,居然还有金子!
“蔚蔚,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把家底儿都翻出来了?
柳老夫人见状要走,却被吴蔚叫住了:“柳婶儿,您坐吧。”
柳老夫人这才搭着炕沿坐下了,扫了几眼钱堆,却没碰一下。
“我算了一笔账,咱们这些钱只够买二百石的粮食,自己吃是足够了,想要救人却是杯水车薪,田里怎么样,想到办法了吗?”吴蔚问。
绣娘和柳老夫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答道:“我娘这回专门又去尝了土,可能是这阵子也没下雨的缘故,虽然李大姐一家挑水浇了田,情况也不好,到了秋天……或许收不来什么粮食。”
吴蔚宽慰道:“咱家是山田,山田土薄,本来就不能和山下的沃田比,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不管怎么说家里粮食是不缺的。我现在就担心一件事……”
“什么?”
“咱家一家三口都是外来户,要是真爆发饥荒了,我怕有心人来我们家偷粮,抢粮!”
“不会吧?”张家村给绣娘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她有些不愿相信。
不待吴蔚开口,一向少言寡语的柳老夫人竟接过话头,主动说道:“怎么不会呢?从前咱家虽然穷苦,却并没过过真正的苦日子,我小时候闹灾荒那年,树皮野草都挖没了,那吃什么的都有!卖儿卖女的,还有到乱葬岗上……”柳老夫人的嘴唇翕动,后面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柳老夫人发出一声长叹,皱巴巴的脸扭曲在一处,似乎还能感受到痛苦,那些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痛苦。
“蔚蔚说的对,咱们有心帮别人,别人却未必能记得咱们的好,咱们一家子女眷,是最好欺负的了,就算是村里人不打咱们的注意,那别的村的,饿疯了的人,摸到咱们村里来,到时候谁能管咱们呐?”
绣娘似乎也被柳老夫人的话给吓到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吴蔚,吴蔚拍了拍绣娘的手,说道:“别怕,咱们不能被还没发生的事儿给吓到。不过今年的天好像也不太好,你还记得去年这时候,下了几场雨吗?”
绣娘想了想,答道:“去年雨多,这时候咱们的草屋因为漏雨修了好几回呢。”
“是啊,去年雨多,可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一共就下了两场雨,一次毛毛雨,一次也就下了两个时辰就停了,我前天沿路走着,看到不少农户已经开始挑水灌溉了,这才刚播种几天?就开始旱了。”
绣娘垂首沉默片刻,猛地抬起头,眼中恢复了光亮,看着吴蔚的眼睛说道:“接针线活吧!我虽然两年没接过什么针线活了,但是我的绣工并没有落下,从前咱们走不远,现在咱家有丑丑了,可以把我的绣样卖到清庐县,或者更远的地方!咱们不是缺银子么?我来赚,能赚多少是多少!”
吴蔚见柳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柔声问道:“柳婶儿,之前绣娘的绣样突然间就卖不出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能告诉我们吗?”
“是啊娘,怎么好好的绣样,就没人收了呢?”
柳老夫人纠结良久,终于把真相告诉了吴蔚和绣娘。
“是吴家!就是……当初那个和你说定了亲事的吴家!吴家的小公子从小身体就不好,说是找了高人算过了,需要一个八字旺他的人过门,给他冲喜就能慢慢好起来。绣娘的八字正是旺他的,媒婆便上门来了。结果那小公子没熬过去,死了。后来吴家来人找过你爹,说是依旧让绣娘过门,和公鸡拜堂配冥婚,过几年从宗族旁支家过继一个儿子来,顶了那小公子的香火,免得他小儿子绝了户,再过几十年连个祭拜的后人都没有。你爹在世时虽然从不与人争论,但他是最心疼你的,好好的女儿家,哪能一天好日子没过,就去给人守寡呢?你爹和吴家人起了争执,被人推着摔了一跤,再加上心里憋了一口气,没过多久人就走了,临终前只有一桩,他让你大姐和你大姐夫发誓,把你分出家门去,让你自立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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