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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游像是彻底的把滇城的事儿搁置了,那点手工作坊的固定课程交给了没打算生二胎的苟太太,小院子锁上了,一心一意地来照顾常盼。
“怎么了,看你又不高兴了……”
方游一下一下的拍了常盼的背,屋内的暖气很足,常盼穿的睡衣没有多厚,她一向怕热,大冬天也不爱多穿。掌下的躯体温热无比,抚摸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鲜活的生命力,每天注视着这样一个人,方游都庆幸无比,那听起来残忍无比的事故中,活下来的,还清醒着的,是她的常盼。
“我哪里有又……”常盼嘟囔了一声,她到耳侧的头发软茸茸的,手感极好,在方游的胸口蹭着,方游穿着的毛衣很薄,摩挲的感觉很强烈。
“是我工作室的老板,说等我养好了,得做个采访,还得写什么文艺点的文章……想想就要吐了。”
常盼的脾气一向很臭,但到底是什么臭法,又没办法精准的概括,偶尔还有点耿直过头的感觉,对常盼干了这行,方游一开始有点惊讶,她一向很少看这类杂志,最初还是苏雁青扔给她的,内封里靓丽的女孩,眉眼里透漏着的疏离跟桀骜让她的灵动别具一格,一眼就足够印象深刻。
方游的古板其实应该是适应力很差,她一向不怎么擅长用那些社交软件,再看到杂志后,苏雁青还强烈要求她查一查常盼的资料,搜索之后洋洋洒洒的页面,主页上不算很多的照片,赞美居多,毕竟也不是特有名,在某一领域算得上是红人。
原本就被思念砸的全身冰冷人在那时像是恰逢良药,杀了一点焦躁,工作之余的心思几乎都放在那几个主页上,她失去了陪伴的资格,只能跟那粉丝列表的数字一起去窥探思念之人生活的环境,对方某个时刻的心情。
可惜她妹妹那点伶牙俐齿都应该算是尖牙利齿,奉献给了她看不顺眼的人,剩下的都可以概括为不善言辞,高冷的像是天生如此,发照片也不爱配字,只能让等得心焦的人反复翻看她的作品。
那些取材地点大同小异,但呈现在镜头都是些细小的东西。
肮脏的街道,昏暗的巷子,深夜里坑洼的小路,爬满污垢的灯泡,墙皮剥落的楼道……
这些都似曾相识。
这些都是底层的肮脏和生活的污垢,潜藏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爬满了卑微的尘埃,漂浮在压抑无比的空景里,似乎嵌进了人生某个阶段的挣扎,爬出点不甘心地嘶吼,最后一卷胶片,公诸于众,但旁人没法理解,每个人的共鸣都不太一样,丑到极致孕出的美,开在岁月无尽的奔波里,翻来覆去都是温柔的刀痕。
她们总是在无声地窥探对方的想法,似乎是被过往给予的疼痛刺得不敢向前,只能瑟瑟地探出个头张望一番,每次扯出稍微贴近内心的东西,自欺欺人的当做满载而归。
“小盼,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方游突然问道,她的手还抚着常盼的背。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常盼那条伤腿动是能动,就是走的难看,她此刻用另一条养的险些浮肿的腿压在方游的腿上,“挺喜欢的。”
“就是不大喜欢自己在靠脸生活,很想让别人看我的作品不是因为我前面挂着的某种头衔,或者是我长得好不好看……”
窗帘没拉,窗外是冬日的蓝天,蓝得过于澄净。
“但我得吃饭啊,一时半会不能反抗,只能慢慢来了。”
她像是达成了某一阶段的自我安慰,把理由归结地随意无比,末了颇有心机地添了句,“姐,我现在能赚钱了,还算多,你能歇会了吧?”
“我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给外婆的吗?”
常盼猛的抬头,像是想起了住院的某天外婆叫方游出去的光景,问道:“对了,那天外婆跟你说了什么啊,她回来跟我说话都特敷衍。”
“嗯……哪天?”
方游想了想,很自然的答:“她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啊?!那你怎么说的?”
常盼眨着眼,显然特别期待,但下一刻又觉得没什么好期待的,瘪了瘪嘴。
“你觉得我要怎么说?”
“你肯定说外婆多想了呗,然后说咱俩姐妹情深之类的……”常盼想也没想,把方游手腕上的镯子给捂热了,然后非常嚣张地摘了下来,戴到自己手上,还抬手欣赏了片刻。
方游握住常盼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常盼脑后穿过去,让对方靠着自己,一起欣赏对方的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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