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躲藏梦中(36)

作者:蓝与蓝 阅读记录


·

在几分钟前,荀安还想象不来事情能发展至此。

她脑内的小人已经乱作了一锅,有三个在尖叫,有五个在绕着圈奔跑,还有两组在相互对着扇巴掌。她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安定,她疯得彻底。

但她几分钟前还没疯,她刚刚只是混乱,不是疯。她完全没想让杜芢对她的话语有什么认同,她在脑子里编排出了无数个杜芢以各种方式甩开她的剧本,却唯独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行文。

其实她只想看她发怒而已,就这么简单,看她发怒。她想窥探到一点真实的杜芢,也想让杜芢窥探到一点这样对她抱有恶心想法的自己,她觉得光是这样她就能好上半宿。她们应当扭打,应该互骂,应当在乱成一团的思绪里交换想法,就像那些无聊的热血友情电影一样不是吗?只要说开了就能好,对,只要说开了就能好。

她唯独不该这样的。

在她的预想里,杜芢的回答是认同,这甚至都不能说是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了。

而是根本没有可能。

但她吻了她,摸了她,在那时她的心里最先冒出的竟只有一个想法。

“那你是不是爱我啊?”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嘛,或许她很会隐藏呢?或许她也在期待着什么?

到了这时荀安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卑鄙,她对杜芢的爱意都还只是锅里慢吞吞咕噜噜冒着泡的汤,她却在从杜芢那里期待着一次火山喷发。

全部淹没就好了,把她也毁灭掉,告诉她她一直都是被爱着的,那样的话就好像没有什么再需恐惧,没有什么不能和解。是不是人在“爱”里的时候,就不会去想那么多?

告诉她她也在被人注视,有人珍视她如钻石。

“你这样算什么意思呢?”

她在问出口的时候,心脏里较为自以为是的那一侧甚至都有了十足的把握。

但最后什么都没有,不是拒绝,不是表白,只是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

她被迫登上了大起大落的飞机,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坠毁,等她从废墟里挣扎逃出,回到家的时候,忘关火的汤让厨房炸开了花。

那种被玩弄的感觉甚至演变为愤怒,就像现在这样,她也没心思等待杜芢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小火慢炖,翻了个身,让局势扭转。

她是觉得杜芢这人还挺搞笑的,她会不会跟别人吹嘘过自己很厉害能玩上一夜,而真相可能是因为她专注在脖子以上都能专注一小时。

可能因为她无所求,但荀安不同。

她吻得过重,重到想让人受不住,她在寻求着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承认,到最后一无所获。

只能感觉到杜芢握住了她的手,想引领至那向往之处,但这从来就不能代表什么,一种欲望而已。

荀安在触碰到衣服的时候也没张开手迎接,而是将拳头握住。杜芢喘着气,用眼神表达疑惑,而荀安其实很想问她一件事情。

“我想问你,当时第一次见面时,为什么要救我?是因为觉得我可怜吗?”

“还是因为我是个特别的反抗者,会成为一只特殊的小白鼠?”

她握住杜芢的拉着她的手,把它贴在自己脸上,用脸蹭了蹭温热的掌心,张口。

“别在这里啊,你不嫌硌得慌吗?又不是小说里。”

“去卧室里。”

她甚至有功夫能去想个玩笑。

却懦弱到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

杜芢当时的心理状态是急得要死,结束后的对策是装死。

她这人生是跟“死”这个不吉利的字脱不开关系了,她知道自己手臂上的痕迹也只是一种一次性小袋装的死,不害人只害己,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被身上的人按住伤口,压着嗓子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她也没法理直气壮地做出回应。

她装作睡了过去,想让窗外节日的声音把一些沉默盖过去,但忘记这场戏持续挺久,夜已深,街上都没了人的踪迹。

荀安也没难为她,自己起身,还很有礼貌地帮忙善后,她把被子都给杜芢了,自己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然后抱着膝盖靠着枕头坐到一旁,把被子给自个盖上,她起初还只是坐一边发呆,伴随着一些玩指头的声音,后来又开始抒情。

这人声音不大却相当话唠,像是说给杜芢听,又像说给自己听。她会担心自己初次的表现好不好,说自己其实只是看起来从容,被触碰时还是会心生怀疑,她过去被别人拥抱的时候,也从不被允许脱下男装外套。

又说到最初那个世界的人们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是一种概念吗?所谓的美少年从一开始披着的就是女性的灵魂,那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喜欢女人?
上一篇:犹有春日 下一篇:谋杀那个心理医生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