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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风入梦[快穿](140)

作者:君山宛宛 阅读记录
进了刑部大牢,几乎算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折磨得让犯人痛不欲生的法子多如牛毛。

阮净远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微乎其乎的疼痛,抬眸正对上江风落狠戾的眼神。

她披头散发,面如死灰,嘴皮因为长久未尝水而干裂,此时却渗出丝丝鲜血,染红了原本苍白的唇瓣。

像是阴魂不散的恶鬼,从阎王殿爬上来找他阮净远索命!

“江风落,不管你信与不信,今日我确乎是来和你见最后一面。”

阮净远缓缓地靠近牢门,触碰着冰冷坚硬的铁锁,不敢正视江风落灼热的目光,心中涌起百般情绪,脸颊终是滑过一行清泪。

“无思,你且安心走吧,你的身后事我会为你办得妥帖。”

阮净远一字一顿道:“毕竟你也曾唤了我十几年的兄长。”

“哈哈哈哈哈——”

江风落猛地扑到牢门上,隔着缝隙对阮净远呸了一声,状若疯癫,干裂泛白的嘴皮上满是血痂。

她咧嘴笑骂道:“阮净远,阮侍郎,阮大人!你姓阮,与我江风落这个落魄穷书生有何渊源!”

“我的兄长江楼他早就死了!他光荣地战死沙场!虽是一介草民,却挚诚为国!”

江风落的手死死地握住铁杆,目眦欲裂,她和阮净远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她在牢狱中身患重病,而阮净远前几日才在太医的调理下恢复往日的红润,鼻息如同牢房里唯一的热浪洒在阮净远的面容。

恍惚间,阮净远的耳畔仿佛响起多年相敬如宾的娘子对他的嘲讽。

“你竟是如此狠辣的心肠,用一母同胞的妹妹换取璀璨光明的仕途。”

再定睛一看,哪里有半分南钰溪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的——

只有这位蓬头垢面、被皇上钦点的罪人。

“不,不,不是我。”

江风落冷眼看着阮净远连连摇头,动作仓皇地跑出牢房。

一阵寒风吹过,烛光破灭。

江风落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顺着牢门软软地滑下去,今夜一过,明日便是除夕了。

除夕,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

再过几日,或许她就要被下旨凌迟问斩了。

“咳咳咳——咳咳咳——”

江风落不停地咳嗽着,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儿,大口喘息,寒凉的风雪透过窗户进入她的胸肺。

江风落半眯起眼睛望向那镶嵌在墙壁上,四四方方的小窗,被困在牢狱里的岁月,唯独这扇窗予以她性命。

四季轮常,风雪雷雨。

窗外是世间,窗内是炼狱。

江风落从怀中摸出那支发簪,发簪上还带着她温暖的体温,她低笑几声,握住簪子,对准那小窗户狭窄的缝隙。

使劲全身力气,将发簪抛了出去。

不偏不倚,发簪正好卡着缝隙滑落。

感受渐渐变凉的身体,江风落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秋辞梦,抱歉,终究是我失约了。

风吹得越来越大,席卷这洁白无瑕的雪花,如同无处安放的游魂,在京城之中飘荡。

秋辞梦静静地站在东苑外,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江水,肩上、头顶早已堆满了积雪。

京城往年的江水冬季都会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面,而今年相交之前却大相径庭。

江水豪橫地穿过京城,飞扬的雪花无声无息地坠入江面,与江水融为一体,奔流不息,日夜兼程地前往遥远的海洋。

干秃的树影下,札香寒实在不忍心直视秋辞梦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停地思量着如何劝慰她。

今夜亥时,南钰溪突然派莲竹匆忙地赶往风月阁东苑,毕竟她住在西苑,秋辞梦不愿说,哪怕札香寒再怎么追问,也无法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秋辞梦突然伸手去抓纷飞的雪花,神情似哭似笑,全然不顾身上掉落在地面的鹅毛披风。

这披风是太初二十五年,江风落亲手制作送给她的。

秋辞梦早年落了病,一到冬日腿脚便疼得不利索,只能不出东苑,卧在床上。

在本朝为官,朝廷依照律法发的俸禄也仅仅勉强维持在不把官员饿死的水平。

江风落为官清廉,不在朝堂上站队,同僚们皆道她是个“怪人”。

但这位怪人却耗费半年时间,搜集上好的鹅毛替心上人编织了一件御寒的披风。

宣三娘之前教导札香寒说过一句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札香寒倒是觉得,江风落赠予秋辞梦这件鹅毛披风,礼重情意也重。

明晚就是除夕了,按章法,秋辞梦应该能去刑部大牢见江风落一面。

毕竟再严苛的法律之外,也会有通人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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