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

眼见李盈溪逐渐陷入矛盾的泥沼，至凌兮轻轻环抱住她，眸中有着担忧和心疼。李盈溪仍未拒绝，却也没有回抱，两人就这么若有若无地依靠着。

不知过了多久，李吟鸿打了个响指，溪兮二人同时抬眸朝树林外看去，原本就不稳定的拥抱解开。至凌兮心里闪过些许失落，李盈溪脸上仍是尚未褪去的严肃，让人无法窥探她内心所想。

是黄依尚和曾月生。

两人走在一起并不奇怪。李盈溪借着微弱的月光敏锐地发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左右手。尽管他们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李盈溪还是观察到了曾月生向来白皙的双颊上淡淡的红。

李盈溪清楚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比起这些她更关心黄依尚的身体状况。由是她上前大跨一步，牵起黄依尚空着的右手焦心地问道：“依尚，你没事吧？”

在场除李吟鸿均是一惊。黄依尚微愣，不露痕迹地收回自己的右手笑回：“我没事。”

“倒是月生……”

黄依尚看向左边的曾月生，眉眼间尽是担心关怀，“他代替我做了三次实验。”

“曾月生……”

李盈溪感激地看着他，由衷道：“谢谢。”

“嗯。举手之劳。”

只回答五个字显得他有些高冷。李盈溪和黄依尚都知道其实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千言万语在他轻松的笑下消解，令人说不出下文。

除却干巴巴的谢谢，李盈溪好像也找不到其他的话了。

“谢谢您救了我们。”

黄依尚眼眸诚挚，握着曾月生的左手又紧了些。

李吟鸿眸光闪烁一瞬，不咸不淡道：“不客气。”

“你们的命不该绝于此。”

至凌兮讶异地看向她，未曾想过这般激励人心的话会出自李吟鸿口中。

“至凌兮，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李吟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至凌兮颔首，对黄依尚和曾月生道：“依尚，曾月生，好久不见。”

“你是……”

“……”

黄依尚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曾月生目光锁在她面庞上，像是要用视线看穿她。

果然……

都不记得了。

不过幸好，她还记得。

至凌兮不无乐观地想着，宁愿抛开那些已成既定事实而造成的负面情绪，去拥抱更为光明的东西。

“黄依尚。”

李吟鸿悄然走到她跟前。李盈溪仰望她，对于她上前来的行为有片刻的发怔，不明所以。

“你们照顾好自己。”

“这里的所有你们要守口如瓶。”

李吟鸿理了理黄依尚那没有多乱的薄外套领子，眼神晦暗。

这下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最惊讶的莫过于至凌兮。这番温柔日常的动作在她看来无异于乌鸦学会了游泳，反常得很。

这个救命恩人认识黄依尚吗？

不，是有深的交情吗？

不只是他，剩下的两个人也在同步思索。

黄依尚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任凭她整理，目光落在李吟鸿清冷的正脸上，迟迟挪不开眼。

“我是不是见过你？”

俄顷，黄依尚冒出一句，不忘观察李吟鸿的面部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多照顾李盈溪，”李吟鸿退回原地，“这样就算是我救了你们的回报。”

直接掠过黄依尚提出的问题转移话题么？

李盈溪分析，得不出一个所以然。

“她会带你们回去。”李吟鸿拍拍至凌兮的肩，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

李盈溪犹豫半天终是喊出声。李吟鸿众望所归地停了下来，侧目。

“你为什么不把那个组织消灭而是只救我们出来?”

“你应该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这两个问句问得轻柔，内容却与质问意味如出一辙。

“呵。”

李吟鸿嗤笑，回眸注视着她。李盈溪被盯得有点心虚，但还是装作底气十足地回视。

“你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吗？”

那清冷的眸子温度过低，让人胆寒。奇异的是李盈溪仍不仅未被吓倒，还迎上她冰冷的目光接着道：“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想的吗？”

鸿会生气吗？

至凌兮担忧地看着这两个对峙的人，十分拿不准。

良久，李吟鸿才轻飘飘道：“我没有义务。”

响度太小，中气不足。

李盈溪竟听出一丝挣扎，转瞬即逝。回过神抬眸再看去时，李吟鸿已背对她。

“我不是你们口中的‘好人’。”

“但愿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