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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番外(24)

作者:破破破 阅读记录


“省言哪里的话,我若是那般想,哪还会叫你来?”高云衢安抚道。

“既如此,下官也想问问大人。”周诲看向高云衢,眼神里真切地带着困惑与疑问,“下官依公心行事,现如今却落得旁人避之不及,大人觉得下官错了吗?当日大朝,出列同跪的是整个御史台,罢官归家的是所有同僚,皆出自他们自愿,非我胁迫,为何到了今日诸位同僚却视我为祸首?”

“省言信我,那么我也问你一件事,大朝会发难的主意真是你想的吗?”

“是……等等……”周诲本要脱口而出,转念一想竟又迟疑了,“奏本是我前几日便写好的,几位同僚偶然看见了,便都说好,我等便聊了聊遣词造句,一时间大伙就都知道了,聚在一起很是闹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谁说递上去也会石沉大海,我等六品绿袍也没有每日早朝的机会,若能直奏御前便好了……大人的意思是……”

“是哪几个人?”

周诲一一报了名字。

“这几个是蔡氏门人,这几个收了贿赂,还有几个则是被许以重利。”高云衢怜悯地看向周诲,“不过是蔡党一局棋罢了,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拱上去的棋子。”

“可……可他们如何知道我一定会在大朝会上本呢?又为何会附议我呢?”

“你若不奏自有他人来做。绯衣皆跪,绿袍青袍哪敢不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周诲几乎站立不稳,踉跄两步,落下泪来,“枉我自以为忠直,不想竟在不自知的时候做了他人朋党。真是可笑。”

“省言,做官不是低头做事便好的,你也该抬头看看。”高云衢叹出一口气。

“大人,下官……下官真的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挂冠而去以谢君恩!”

“省言此言差矣,司谏虽不过七品青袍,但天下之得失皆可议之。试问,非职司所属之事何人有资格去琢磨呢?只有宰执与谏官呀,宰执与陛下定可否,而司谏则可与陛下争是非*,这正是谏官表达忠心、承担责任的地方呀。今日不过是些许挫折罢了,又怎能轻言挂冠呢?”

“谢大人教我。”周诲又哭又笑,向高云衢道谢。

高云衢把住她的手将她扶起,又道:“省言若是不弃,在下还有一言相告。”

“大人请讲,诲洗耳恭听。”

“省言方才说,贩夫走卒皆能妄议台谏,故台谏尊严扫地?那么省言有没有想过,为何庶民也在议论台谏?又为何明明是台谏有谬,重拾尊严的方法却是令庶民闭口不言?这又是何道理呢?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一味堵塞就能防住吗?”

周诲愣了愣,她出身不低,父亲卸任归隐之前是四品官职,她自己也是年纪轻轻入了国子监,又以头名结业授官。她所受的教育一直便是要做栋梁之才,她的眼里看到的一直是政务是国事是天下,但没有黎民百姓。

“省言,日后若有机会,谋一任外放吧,去看看真正的苍生。汝之未来必不止青袍绿袍。”

“多谢大人指教,诲定不负大人深恩。”周诲正了衣冠,振袖俯身,郑重其事地向高云衢执了大礼,谢她告知个中因果,谢她以诚相待,也谢她指明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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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用自欧阳修《上范司谏书》

第12章 图册

接下来一段时日,高云衢又见了几个御史,这些都是可留用的那一批,谈话的重心也放在鼓励和引导上。她曾任职过御史台,最是知道言官的意义,现今的御史台上不得陛下信重,下受党争之祸,在外无稽奏事引得人心惶惶,在内则无所用心忐忑度日,处处都是需要整改的地方,也事事都需她来调度。好不容易得了个休息的空隙,高圆进来见她。

“何事?”

“大人,国子监那边派了人过来传话,要您亲去一趟。”高圆面色有些怪异。

“阿鉴怎么了?”高云衢问道。

“呃,据说惹了先生生气。”

高云衢怔愣了片刻,而后便起身往外头去了。

进国子监的时候,她遇到了崔苗的母亲姜淑。二人皆是一愣,见了礼并肩走了进去。

几个小学子束手立在司业的书斋外头,垂头耷脑,面上窘迫,打头的两个便是方鉴和崔苗。

几位家长先后到了,皆不知事由,司业亦笑而不语,彼此互相寒暄了一阵。待到一众家长到齐了,众人互相见了礼,司业才唤来管教的博士说说发生了什么。

别院夜宴之后,崔苗回了国子监继续念书,只不过整日里面上带笑,春风得意,叫方鉴疑心她中了什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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