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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番外(103)

作者:破破破 阅读记录


“老师。”

方鉴来时高云衢正在园子里散步。已是秋日,园子里开始萧瑟起来,一阵凉风吹过,带起几片落叶。

“来了便一同走走吧。”高云衢回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向前迈脚。

“嗯。”方鉴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陪她同行。

她似有心事,只埋头跟着走,也不怎么说话。高云衢有些不适应,侧头看见她有些犹豫不定的神情,问道:“有事想问?”

方鉴蹙眉,犹豫片刻,开口道:“大人,我家中来信了。”

“怎么?”

“我父母问我何时成婚,有无打算。”方鉴心一横眼一闭一口气说了出来。

高云衢顿住了脚步,方鉴便也停在了她身后,她们正站在一处高处,面对着被凉风吹起涟漪的湖面。

方鉴站在高云衢身后,心下有些杂乱,她已二十有四,父母急切再正常不过。事实上两年之前她的父母便问过,被她以前程未定挡了回去。现下旧事重提,她本能自己应对,可犹豫再三仍想说与高云衢知。她只是想知道高云衢会如何说。

高云衢沉默了许久,方鉴的心也悬吊了许久。

“唔……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啊……”高云衢叹道,方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脸,试图看出一些波动,但并没有。高云衢说得很慢,但一字一句都很清楚,甚至与方才的闲话没有什么区别,她瞧见高云衢回过头,嘴唇开合,“有中意的人选吗?”

方鉴的心如同被利箭刺穿,疼得说不出话,可面上却还要装得不动声色:“并没有。”

“你的同窗或同僚之中,可有出色的儿郎?”高云衢又问。

“并无。”方鉴咬牙。

“那……可要我代你父母为你相看?”

高云衢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尖刀扎在方鉴身上,她咬着牙听了,喉咙生疼,艰难地吐出字句:“老师,我想问,我可以一个人过下去,不成婚不生子吗?同你一样。”

“若我没记错,你是家中独女吧?不必履行为人子女的责任吗?”

“您,不也是高家的独女吗?”方鉴仰头看向高云衢,目光里是满满的火焰。

高云衢转过头复又看向那一池湖水,声音低沉了些:“我与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是我走得还不够远,站得还不够高吗?

方鉴忍下痛苦,若无其事地道:“您记错了,前些年我父母又生育了一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幼妹。”

“那便与你父母好好说说,你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与他们听。”高云衢应道。

“好。”

方鉴失魂落魄地告辞离开。

高云衢在原地复又站了很久,方才弯下腰,捂住了心口。她如何不明白方鉴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她还是年轻,想要的都写在脸上,可她想要的,高云衢给不了。

她是年长者,是上位者,她有余裕。但方鉴没有,方鉴应是搏击长空的鹰,而不应是她掌中的雀。

出口的那些话,刺痛的不止是方鉴,还有她自己。她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看着另一个自己说着冷漠无情的话,看着方鉴痛苦万分。

她曾以为她能掌控一切,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她掌控不了方鉴,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心,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伪装起来,不叫方鉴觉察。

第53章 云衢

高云衢十岁之前都跟在祖父身边。她们家这一支子嗣不丰,她祖父只有她母亲一个孩子,她母亲也是年近三十才有了她,视若珍宝。她的祖父是永初帝潜邸的旧人,在永初与延兴两朝平步青云,官至右相,但为相不久便因旧疾复发而致仕辞官,带着高云衢回了鹤州老家。

在鹤州的童年是高云衢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祖父喜爱她,抱着她在膝头教她读书。而她是天生的慧骨,过目能诵,读书对她来说全无难度,祖父便差人教她学武也学琴棋书画,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有闲情招猫逗狗,打马过长街。西林县的街里街坊都认得她,也都喜欢她。

忽有一日,她自城外跑马回来,在家门口利落地翻身下马,老管家上来迎她,替她解了斗篷嘘寒问暖,高云衢迈开腿往府里进,边问道:“祖父呢?”

“大人在庭院里躺着,叫我们别去打扰。”

“我去寻他。”小女郎兴致勃勃地往里冲。

她如一道风,穿过厅堂与回廊,撞进了祖父的院子。夏日与秋日交接的时候,天还没彻底凉下来,但这小院里已经有了些萧索的味道,寂静沉默。而后小女郎闯了进来,带着欢笑和朝气,打破一地沉寂。

“祖父祖父!”

老人在软榻上睁开眼:“今日去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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