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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妖(59)
作者:七画 阅读记录
叶清影问她:“你们刚刚在下围棋?”
南禺拾起一张纸条,“啪叽”一下贴在巫即的面门上,“你师傅说这叫五子棋,比围棋高深玄妙。”
叶清影:“......”
年纪大便可以胡诌了么?
“你赢了几局?”阁楼比较狭小拥挤,叶清影几乎贴着南禺站立,不知是不是闷热的缘故,面庞有些微红。
南禺抬了抬棋盘,那下面压了得有十几张纸条子,笑道:“你该问我输了几局。”
以往博弈赌得是饮酒,如今缺了,便往败方脸上贴条。
叶清影抿着唇,看这战况,巫即怕是一局也未赢。
巫即神神叨叨的,全没听,脸皱得像苦瓜,咬了咬牙道:“南禺,你说你别扭个什么劲儿。”
以前他年少轻狂,本就比南禺矮一辈,教人家帮忙,还诌下认祖宗的狂言。
南禺手持一炷香,袖摆随着动作轻盈晃荡,檀香遮了她的面容,看不清含情目里的戏谑,
“好处都教你得了,想转移注意力,你先喊一句祖宗给我听听。”
本就是做不得真的玩笑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巫即有些委屈,心说:我这一片赤诚之心,这还不是为了拉近你俩距离。
神特么拉近距离。
他嗫嚅道:“那算了算了。”
叶清影眯着眼仔细一看,从左至右,从上往下,那祖宗名帖上刻的名字竟都是南禺,唯一不同的便是排了序号,一代二代灵祖之类的。
“到底怎么回事。”她表现得格外冷静,但实际心头有些慌张。
巫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乖徒徒啊,灵山十巫知道吧。”
灵山十巫,善医药占卜,巫即位列其一。
叶清影极轻地蹙了一下眉,表情冷淡。
年纪小心思沉,巫即摸不准她脾气,讪笑道:“与我今天讲的无关哈。”
哈,哈个锤子。
叶清影此刻觉得小白都比巫即讨喜,一时没忍住,垂在身侧的手指捏出了动静。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人听得清晰。
“诶诶诶,年轻人怎么肝火这么旺盛。”巫即拍拍她的肩膀,老神在在道,“那你总记得我给你的石头吧。”
石头?
叶清影当然记得,那块石头邪得很,不管扔哪儿,都会又重新出现在手边。
巫即语气怅惘,“哎,南禺山便只剩那么点儿大了......”
她还未听巫即讲完,就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
“我便是南禺山神。”
南禺下颚微微扬起,露出颈部流畅的弧线,语气极淡,显出久居高位的骄矜。
《山海经》记载:又东五百八十里,曰南禺之山。
没人记得南禺山存在了多久,就像巫即也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只是山河难抵岁月变迁,如今群山环伺的天穆野也不及盛时的十分之一,那巍巍大山成了小小土丘,再经那千凿万锤,最后化为一抔黄土,连山名都成了神话传说。
春秋战国,三国鼎立,五胡乱华,军阀割据,南禺见过饿殍遍野的乱世,也庇佑过流离失所的难民,真的已经看厌了。
心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叶清影并不很惊讶,反倒松了口气,“那这些一模一样的名帖?”
“神祇的名字大概是继承制吧。”南禺笑了笑,不欲多说。
她盯着叶清影清秀的脸庞,心有了片刻安宁,便觉得那些充满火光与杀戮的日子无需再提。
现在,就很好。
忽地,巫即冷不丁凑过来,揭开脸上的假面皮,露出清新俊逸的脸庞,瞧着很是顺眼,语气郑重,“记住每日三炷香。”
叶清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上前去,点燃一炷香,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南禺既是神祇,亦是山间精灵,她的力量来源有两部分,一些是来自南禺山的生灵,一些便是山民的信奉。
所以当时一行人在天穆野撞见的山神庙便是南禺的,许知州磕破一角,阴差阳错地鞠了几躬,扔了几块压缩饼干作贡品,南禺便重新有了维持灵体的力量。
“是这个理没错。”巫即点点头。
灯光影影绰绰,南禺的影子也很实,叶清影从蒲团上站起来,回过头对她说:“那我便日日这样。”
若日日这样,便不会消失了。
南禺知晓她在想什么,掌心贴上她的额头,眸色认真:“阿影,你瞧,我同你一样,都是有温度的。”
叶清影眸子极快地弯了弯,最终化为平静,问她:“你去过清风涧,但我不记得见过你。”
清风涧水流潺潺,桃林十里,那儿才是她的家。
南禺抬头时眼眶里有些莹润的水汽,她说:“不记得没关系,我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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