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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妖(249)

作者:七画 阅读记录


“你你你,一点不尊师重道。”南禺敲了敲她额头,笑着说的,“山里进了个贼,脚印都不知道抹的,阿影说笨不笨。”

叶清影表情不变,说:“笨。”

“蠢贼,笨得很。”南禺点点头,“我追着讨债来了。”

叶清影不明所以,“她欠你什么债了?”

南禺说:“情债。”

“咳。”叶清影又憋红了脸。

她想:一个人怎么能变化如此之大呢?

南禺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自知不能再逗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于是敛眸轻笑,说:“陆之道啊,他还欠了我半个人情。”

察查司的府令被掰成两半儿,可不就还剩半个人情嘛。

叶清影:“......”

原来此情非彼情,是所谓的人情债。

“明天才是寒衣节。”她眉心拧紧,额前跳痛,忽地感受到太阳穴覆上来的温热,连着那人身上温和的桃花香气,于是又自然地忘了要说什么,松了肩膀,后脑勺靠着浴桶边儿。

她都计算好了,明天寒衣节,城门大开,万鬼同庆,今夜宵禁闯关,定要费不少力气。

只是闷惯了,关心的话说不出口。

“对,寒衣节。”南禺应道,指腹轻轻打着圈儿,“阿影想过节吗?我可以陪你。”

叶清影眼前再次炸开一朵花,想来这突发性失忆的毛病是好不了了。

她低低地说了句,“不去。”

又恍然觉得语气生硬了些,干巴巴地补充道:“我明天还有事。”

“嗯,忙点儿好啊。”南禺叹口气,神情落寞。

叶清影觉得这词儿很熟悉,像广告词,忘记在哪儿听过,就觉得心里难受,脑海里浮现出南禺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锁魂桥上的场景,周围都是成双结对的小鬼,忘川河上飘荡着上万盏莲灯。

突然,陆之道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来,手里提了一盏兔子宫灯,南禺被逗得眉开眼笑。

她怒了,出离愤怒,中气十足道:“不忙。”

耳畔突然传来低低地笑,叶清影慢慢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今晚真是丢尽了脸,几年到头红脸的次数都没今晚多。

于是她得了个结论:这个人是永远的例外。

她一根筋,年少时情动的心颤余韵悠长。

叶清影没说这句话,她能猜着南禺的反应,大概是微眯着眼,懒洋洋地打个呵欠,笑她说:“哎呀呀,幼稚中透着一丝淳朴。”

就是说这句话又土又俗,不过现在的她可能还会加一句——还很可爱。

是她如今的身体承受不住的夸赞。

再等等,她闭上眼,等等明日,等她摘了黄泉花蕊,等她取了百无禁忌符,等她看了记忆的走马灯。

她想,明天就好了。

小浴室暖乎乎得很舒服,叶清影想着想着便困了,脑袋一点一点地磕着桶。

南禺伸出手兜住,怕惊动她,一直僵着,中途水冷了,她才换了只手用法力温着。

等待无疑是无聊的,南禺俯身去看她,指尖勾勒出脸颊凹陷的弧度,眼底凝着冰霜,轻声道:“乖,多笑笑就不疼了。”

叶清影睡眠向来浅,这几日多亏了醉人的药酒,才让她不至于夜夜挣扎在痛苦中,明天很关键,所以孟婆加了剂量,她轻易不会醒。

在南禺说话的时候,叶清影浅浅地睁了下眼睛,随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

梦里的南禺为了缓解她药物侵入肺腑的痛苦,故意讲了许多好笑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言罢还吻了吻自己的唇角,说:“阿影乖,我最爱你了。”

我也最爱你。

她双手反剪,蒙在眼睛上的绸缎绑在了手腕,那人系蝴蝶结的手一如既往地巧,她心甘情愿地臣服,舌尖绞住一缕头发,狠狠地抽气。

梦里的南禺还说:“放松些,不会痛的。”

“唔。”叶清影轻轻呓语,眷恋地蹭了蹭南禺的掌心,睡梦中的表情很是痛苦。

好烫,南禺一惊,试了下温度,才松了口气。

“有那么热吗?”她疑惑道,然后再开了点窗户,让冷风多灌进来点。

窗台前扑棱棱落了只海东青,探头探脑往里面望,咕咕一直叫。

南禺起身挡了挡,眉宇微蹙,转头轻声呵斥:“飞远点儿。”

于是海东青停在了房檐。

南禺盯着叶清影好看的脸发了会儿呆,用干净的浴巾叠了个方正的豆腐块垫着,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海东青听见动静飞奔过来,衔过来几张画片,扇了扇翅膀,示意她看。

南禺看了右下角的署名,笑了,说:“送错了,去隔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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