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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搓了搓手,带着明显的鼻音,点头笑说:“是有点,出来的时候没带够衣服,没关系,快到家了,等回家了就换。”
邻座的大妈点点头,相信了,没再说什么。
姜妤笙也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她以为她快到北城,快到家了——曾经她和薄苏在澎岛,她们有过一个家。她以为,只要到了北城,只要她和薄苏重逢了,薄苏便会给她一个新的家的。
薄苏说过她在北城等她的。她从不食言。
况且,她们都长大了,她知道,这次她们新组建的家,会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和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她就是带着这样明快的畅想,满心的欢喜,在北城凛冽刺骨的寒风中,下了车,在车站卫生间里用冷水颤抖地洗了把脸,漱了个口,嚼了一片清新口气的口香糖,整理好了仪容后,搭乘公交去到了北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的门口。
天寒地冻中,她穿着单薄的衣裤,在门口可以看见所有进出人员的花坛边,从三点站到了五点四十五分。人来人往的门口,也不时会有出入的人朝她投来奇异的、打量的眼神,姜妤笙有些局促,但依旧坚持着,不敢有一秒钟的分神遗漏。
她想过今天薄苏可能没课,她可能会等不到薄苏,但她没有想到,她会等到那样陌生冷漠的薄苏。
五点四十五分,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似乎是哪个拖堂了的班级终于下课了,学院门口又涌出了一批人,人影幢幢,喧嚣嬉闹声中,她终于看到了那个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她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气质愈发出众,站在一群光鲜亮丽说笑着的年轻男女中间,不言不笑,依旧自带光华,霞姿月韵,似遗世独立的白天鹅。
姜妤笙心口一路怀揣着的那只兔子,骤然开始狂跳,砰砰直蹦。
她有些近乡情怯,捏了捏长出来垂落于腰侧的书包背带,才鼓起勇气,抬起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的双脚,赶在薄苏他们一群人要走下楼梯前,跑到了楼梯前的平地上,仰起头,含着羞怯笑意喊:“姐姐
”
声音干涩带着颤抖,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楼梯上的一群年轻男女都不约而同地朝她望了过来。
她以为薄苏望见她,会惊讶、会惊喜、会心疼,但没想到,薄苏却只是怔了怔,随即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她没有往下走,也没有和她说话,只是和陌生人一样定在原地望着她。
身边有年轻英俊的男人问她:“诺诺,你认识?”
薄苏收回了眼,率先走下了楼梯,漠然地应:“不认识。”
那一瞬间,姜妤笙的笑容僵住。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冰冻住了。
她怔在原地,再张不开口发一句声,只剩下睫毛在不停地颤。
“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大冷天的穿成这样站在这里乱认姐姐,可惜长得还挺漂亮的。”有过路的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与身边的同伴玩笑。
姜妤笙蜷缩起了指头。
北风还在不停地咆哮,学院里没有人再走出,姜妤笙在渐暗的天色里站成一座冰雕。有冰凉的物体渐渐落在了她的鼻尖,脸颊上,她抬手去拭,摸到一片晶莹的雪。
是北城下雪了啊——曾经她幻想了很多次的,来北城以后要和薄苏一起看的,北城初雪。
姜妤笙蓦地笑了一声,眼泪洇湿了眼眶。
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最为难堪。
她真像一个不识趣、不自重的乞丐啊,千里迢迢来北城乞讨,乞求什么、痴心妄想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从她的断联里看懂她的嫌弃和回避呢?
她太好笑、太可笑了。
她转身离开,边走边笑,踉踉跄跄,因为冻得失觉,被绊倒好几次,可她一点痛都感觉不到,摔倒了,就抖瑟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往前,往前,一直往前到她再也走不动,满目霓虹,却天昏地暗时,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从那一站,坐到了最后一站。
其间有好心人担心她,给她递创可贴递纸巾,问她:“小姑娘,你没事吧?”
她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满脸是泪。
她手忙脚乱地擦去,想尽量笑着回答人家:“没事没事,我没事。”
可随着这一声声自欺欺人的“没事”,她的泪却是无法自抑地越涌越凶,越落越快,最后,她只能狼狈地侧过身,捂住脸,贴着座椅,咬唇忍哭声忍到浑身颤抖。
那一夜,北城的雪好大,那一辆公交车似乎开得格外慢,慢到她一度以为这一条雪路是没有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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