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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214)



姜妤笙失笑:“好,没事,等我回去再弄。”

池棋也笑:“好。”她由衷地替姜妤笙开心:“这场风暴总算要过去了。”

姜妤笙唇角弧度不变,眼底笑意却黯了几分。

她没有应是,也没应不是。

她知道,她们总能走过这一程风雪的。

但也知道,薄苏此刻还一个人处在暴风雪的中心。

*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深夜在海边受了凉,从鹭城回去以后,谢长嫣就开始咳嗽。

事情又多又乱又急,谢长嫣腾不出时间就诊,只随便地吃了点感冒药,在公司、媒体、谢家、薄苏这几头斡旋,终于还是在一周后因肺炎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

吓坏了薄苏和本在与谢长嫣谈事的谢长业。

谢长业早在知道薄苏又重蹈谢长嫣的覆辙,不知好歹,恋爱脑上头、一意孤行时就怒不可遏,把薄苏叫到家里劈头盖脸地骂过一次了。

他骂薄苏不懂事,一点都不懂得她妈妈的苦心,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和珍惜,替谢长嫣的这辈子不值得。那用词和语气都极重,几乎是奔着压垮薄苏脊背、勒住薄苏脖子去的。

薄苏低垂着头,脊背挺直,一句没为自己辩解,也一步都没有退让,直到谢长业忍无可忍,让她滚出去。

这次,在医院再碰面,他更是没有丁点好脸色,就差没直接把嫌恶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或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或是虚情假意地说场面话,所有来探病的、知道内情的人,都要用言语、或眼神谴责薄苏不懂事,好似所有人都在踏进病房的那一刻,拥有了高高在上审判她、鞭挞她的资格。

薄苏陪在谢长嫣的病床旁,任人或明或暗地奚落,不争不辩,礼貌得体地接待了所有前来探望的客人。

谢长嫣呼吸本就不畅,看着她受委屈、别人看笑话,两日下来,气更不顺,冷着脸让薄苏不用来医院了。

“不过一个肺炎,死不了。”

她不想心更痛。

她自己怒孩子不争是一回事,让别人看她笑话、践踏薄苏,是另一回事。

但薄苏坚持,依旧日日都来,时时都在。

她去不了鹭城,被北城电视台停了除《山水之间》外的所有工作,也暂时没有办法太大动作地去往海城为筹办自己的公司活动,便把大量的时间都腾在了陪伴谢长嫣上。

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她亲自送来医院,偶尔谢长嫣有急需处理的工作,谢长嫣故意让她代劳,她也都能完成得可圈可点。

闪着荧光的笔记本屏幕前,她的面容专注又出众,谢长嫣看着,骄傲又痛苦。

愈是爱薄苏,愈是知她能耐,她便愈是心痛、愈是可惜。

她总觉得,她在看一颗本该冉冉升起的明珠坠落、缓缓蒙尘。

她的孩子,是万里难挑一的,这一生本不该如此平凡书写的。

她甚至想过,干脆借病施压,逼迫薄苏妥协,可想到那日薄苏跪在她腿边,崩溃得一塌糊涂的模样,她又于心不忍。

心有不安。

她潜意识里已经察觉出了薄苏这次的坚决,她承受不了再看一次薄苏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惊惧与折磨了。

她只能见缝插针地施压、软硬兼施地劝薄苏不要辞职,不管是在公众领域,还是在谢亭先那边,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她苦口婆心过:“为什么谈恋爱了就要闹得人众皆知?名分就那么重要吗?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自己爱的是谁不就好吗?关起门,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沈阿姨家的大儿子,形婚这么多年,不是也过得很好吗?什么都不耽误。”

也气急败坏过:“你就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薄苏,你真的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薄苏从来克制,从不说尖锐伤人的话,平静地收下所有。

谢长嫣强硬的时候,她便沉默以对,谢长嫣软的时候,她才适时地与她说几句真心话,流露出冷静与坚硬。

至于痛苦,谢长嫣只能从她偶尔被逼到泛红的眼眶、日渐单薄的身形里窥见。

谢长嫣与她一样痛苦。

她爱愈性命的孩子,骂她、为难她,她怎么会不难受。

可她真的没有办法放任她自流。

直到北城电视台的处分下来,薄苏的辞职,几乎已成定局,谢长嫣才算是死了那条让她继续在电视台、文化 | 部门高升的心,退而求其次,让她别折腾什么文化公司,回谢家她所在的公司帮忙。

谢长业曾承诺过她,只要她有能力、薄苏有能力,谢家的产业,他们能继承,就能平分。

“你外公那边,我来想办法。”她退到了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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