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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可是沧州南云城一等一的香饽饽,不少南云子弟都派了媒婆登门,只求将她聘作妻子。她每次都婉拒了媒婆,霍苏年也劝过她,她只是笑笑,没有多做解释。她也解释不了,总不能把心底藏了多年的那个秘密告诉苏年,扰乱她与知澜的好日子。
是的。
霍苏年其实不是她的堂弟,而是她的堂妹。当初若不是女扮男装,霍家那份产业定会被霍家那些叔伯们占去霍霍。大燕不比大陵,那边是女子当家,这边女子鲜少可以继承家业。那是霍苏年的不得已,也是她的无可奈何。后来,霍苏年受陛下器重,这女儿身就更不能暴露,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从小到大,霍桐儿是心疼这个堂妹的,因为她必须成为霍家的脊梁,给所有人遮风挡雨。正因为这份心疼,久而久之,便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
起初她将这些情愫埋了又埋,可就像是陈酿的酒,越是沉埋就越是醇香,一旦揭开坛口,那可是无法掩饰的扑鼻。况且,府中还有个小娃曲泠,虽说才七岁,却对她有了异心。小娃尚且不懂那是什么,霍桐儿却明白沧州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待了。
来辰州,是她给自己的一次救赎。
放下苏年,远离曲泠,从头开始,过只属于她的人生。能遇上一个良人,是幸事,倘若遇不上,那便一个人惬意地过,也是不错。总要先走出这一步。也许她对苏年的喜欢,只是多年的习惯,离远了,看不见了,心自然也就静了。
事实也是如此。
她离开沧州五日,只觉天高地阔,山水如画,连笑容也多了许多。
“堂小姐,可以下来用膳了。”翠秋走近马车,轻声道。
“嗯。”霍桐儿应了一声,掀起车帘,提着裙角走了下来。下车后,烤鱼的香味扑面而来,她鼻翼微动,却蹙了眉。
翠秋问道:“堂小姐,怎么了?”
“味儿不对。”霍桐儿嗅觉颇好,她是知道厨子的手艺的,这几日临湖烤鱼决计没有掺和这味香料。
翠秋嗅了嗅:“没有不对啊。”烤鱼的香料就是那个味儿。
霍桐儿摇了摇头,寻准了香味的源头:“是这边。”
翠秋顺着霍桐儿的视线望去,那边芦苇丛比人还高,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会不会藏什么匪盗一类的。意识到堂小姐想要过去探探,她一把抓住了堂小姐的碧色衣袖,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堂小姐,里面危险。”
霍桐儿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大燕安稳多年,各处匪盗绝迹,此处三十里外便是军营驻扎之地,这种地方怎会有匪盗呢?”
“可是
”
“就看一眼。”
换作以前,霍桐儿绝不会如此贸然行事,可既然决意改变,便不该囿于过去。她自小与霍苏年一起学习防身武艺,就算遇上恶人,也不至于全然被动。她弯腰捡起两枚石子,真遇上什么,这两枚石子已足以保命。况且,她只是觉得那边的烤鱼味道很是独特,若能讨教一二,兴许在辰州能用上。
李哥瞧见霍桐儿欲往芦苇那边走,便按刀走了过来,正色道:“堂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过去瞧瞧,有人烧的鱼很香。”霍桐儿说明了意思,吩咐翠秋提来灯笼,她顺手接过,便带着李哥与翠秋拨着芦苇垂条,走了进去。
月亮逐渐升了起来,清亮的月华洒在湖上,湖面波光粼粼,偶有鱼蛙出水,晃出银色碎波荡漾开去。
月光自芦苇的缝隙间落下,斑驳地洒在湖边小径之上。若不是因为循香而行,他们也不会发现这里居然曲径通幽,藏有这么一条穿过芦苇荡的赏景小径。
霍桐儿越发地好奇,如此隐匿之地都能寻到,还烧了如此香的鲤鱼,这人真是个会享受的主儿。
李哥走在最前面,他忽然停了下来,回头道:“堂小姐,那人就在前面。”
霍桐儿提灯跟了上去,从拨开的芦苇之间望去——这儿其实是处隐匿的码头,码头边上拴了一只小舟,小舟的乌篷檐角挂了一盏灯笼。灯影朦胧,映着火光照在那人身上。那是个看上去十八上下的俊俏少年,穿着一身牙白色的袍子,腰上只系了一条鲜红的腰绳,坠着一块青翠的双鱼玉佩。
只见少年悠闲地翻烤着篝火上的鲤鱼,觉察了身后有人窥伺后,只是回首看了过来,笑眯眯地问道:“月夜相遇于此,也算是缘分。若不嫌弃,可否,尝尝我烧的鲤鱼?”那笑容暖得像火,眸光明亮得好似天上的星星。
李哥本以为东家霍苏年已经是个极为俊俏的公子了,如今瞧见这少年,只觉此人俊俏中透着恰到好处的阴柔,只看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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