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帝王不得已之下放虎归山，签订了这么一个看似有用实际上毫无效益的条约。匈奴出了名的狡诈奸险，怎么可能真的遵守盟约？此前不过是在蛰伏，等待时机罢了。

草原上食物稀少，匈奴每年冬天粮食都不够吃，以前时常打劫本朝，甚至屠城掳人。这十五年来倒是乖巧得很，可是如今帝王病重，他们立刻就反水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对上匈奴，本朝军队胜算如何？”顾怜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匈奴来打不要紧，跟他们先耗着，这边淮京先把皇位的事情搞定了，回头专心对付匈奴。就怕军队不是匈奴的一合之将，被直接攻到京城来了。曾经镇北王带出来的将士虽多，可这些年解甲归田的和怠于操练的不少，战斗力还剩多少根本不好说。

可现实比顾怜想的还要糟糕。

灵宿认真地告诉顾怜：“我觉得，毫无胜算。”

“怎么会？”顾怜一惊。

“怎么不会？”灵宿指了指那四句诗，“瞧见没有？”

顾怜重新审视她此前并未放在心上的诗句：敌多年解战衣，归来安享禄功名。老死酒池醉谈笑，忽闻塞外鸣旧音。

“前三句在说什么？说的只有一件事，以前征战多年的老将早就解甲归家安享晚年了，整天醉生梦死在美酒美人中间，除了吹嘘自己年轻时候的战绩，一无是处。别说让他们回去打仗了，他们估计没赶到边关就会因为长日奔波而去了半条命。”

如今的镇北王，只是一个旧疾频发、养尊处优的老人家，而帝王为了防止镇北王一脉坐大，故意引诱其独子成纨绔子弟。带兵打仗？听到要打仗这货都能吓个半死！

“贵勋和武将家还是有些勤于修炼的子弟的。”灵宿话锋一转，夸了一句那些武将贵勋家的孩子，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可他们没见过血、没上过战场，一身武力外加一肚子纸上谈兵的能耐，去打仗恐怕有去无回。”

顾怜长叹一口气：“那该怎么办？”

“所以，只有你家公主能胜任了。”灵宿给了个中肯的答案。

顾怜猛然坐直：“她才二十多岁！”

“但是她天赋异禀，有将才。”灵宿摇头。

天熙朝太平太久了，久到早就忘却了打仗的滋味。可是乔明瑜没忘，女子军也没忘，她对战争有十分强大的敏锐感知，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训练属于自己的一支近卫军。她利用自己的人手组织过小型的对战，各种计策运用出神入化，是天生的将帅。虽然此前只是小打小闹，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只要她上了战场，就能飞速成长起来，成为独当一面的猛将。

灵宿见顾怜有些急眼了，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现阶段是不可能把她派过去的，毕竟三皇子争夺皇位还需要她帮忙。不出意外，消息传来之后会先找一些能力还可以的将领过去主持大局，等到淮京的事情解决了，乔明瑜才会出征。”

早去晚去有什么区别？顾怜紧抿薄唇，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不跟你说了。”灵宿起身往外走，“我得回去把这事儿告诉殿下，就说是我夜观星象测算到的。”

顾怜忍不住斥了一句：“江湖骗子！”

灵宿没跟她计较，只当顾怜是怨妇心理发作，自己让着点便是。

两个人分头回了自家，悄无声息地抹掉所有的痕迹，仿佛未曾出过门碰过面一样。

顾怜注定一夜难眠，第二日一大早，她便亲自写信，让竹香送往公主府。

加入女子军的事迫在眉睫，她必须加进去，这样才能在乔明瑜出征时一同前往边塞。让她在淮京等着，这绝对不行。

“侍卫大哥，这是我家小姐要送给公主的信，还望大哥行个方便。”竹香拿出一封信，却没有交给侍卫转交的意思。

侍卫自然不敢怠慢，直接请她进去：“竹香姑娘不必客气，公主正在正院，你直接去寻便是。”

竹香谢过侍卫，朝正院走去。

迎面撞见了素丹。

“今日怎么进府来了？”素丹惊讶不已，往常竹香直接把信交给侍卫就走了，莫非今日有什么大事？

竹香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是小姐吩咐的。公主在正院里吗？”

“在呢，我带你去吧。”

竹香跟着素丹进了正院的书房，见乔明瑜拿着一封密信，眉目间满是凝重。

“公主，竹香姑娘来替顾小姐送信了。”素丹唤了一声，接过信放在乔明瑜面前。

“阿怜？”提到顾怜，乔明瑜眉目舒展了一些，可依然面露凝色，“可是有人欺负阿怜了？”

“小姐好得很，哪有人敢欺负她。”竹香打趣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