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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姐影响我拔刀的速度(116)
作者:今朝山好 阅读记录
黑蟒睁着眼睛不为所动,看样子不太满意。
景应愿又报了几个,见它还是不动,便随口道:“那叫什么,叫你芝麻好了。”
谁料这条黑蟒听过这两个字,尾巴尖悄悄抖了抖,似乎很感兴趣,高高兴兴地问道:“景应愿,什么是芝麻?”
……芝麻啊。
“是人间一种吃食,”她蹲在地上,为它解释道,“黑色的,可以炒了磨成糊吃,也可以做馅,包进糯米里,煮成元宵吃。”
“元宵好吃吗?”黑蟒问道,“是什么味的?”
景应愿想了想,她也没吃过几次:“是甜的,一咬很软,热气腾腾的。”
“这样好的么,”黑蟒宣布,“那我就要叫芝麻了。”
芝麻说罢,便蜷在她身旁看她重新翻阅刀法。刚学会说人话的蟒很有表达欲,它没安静几刻,又道:“我听见了,你要去跟人打架。要打架,只有一本书看不行。”
它说得颠三倒四,但景应愿好歹听懂了它的意思,一时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忽然抿起了唇。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纸笔,想起前世自己编写的剑法最后一招,再想想现成能给她用的蟒与刀,沉思道:“你说得对。”
她边打坐运息,边在纸上思虑着草草写了几笔。芝麻在她身边探头一看,满意道:“这才对嘛,记得把我也写上去。”
第084章 闭关期满
不知过去了多久, 谢辞昭忽然于一室静谧中睁开了眼睛。
此时屋外像是晚上,她屏息静气,有灵力罩的隔音, 各间连接起来的屋舍都听不见各自发出的声音。
她发觉自己的头不知何时又疼痛起来。
谢辞昭从打坐的蒲团上勉力站起身, 却又像是刚认识自己的双腿般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她垂眸看着自己飞速变得僵硬麻木的腿, 察觉那股怪异的麻感几乎已经要蔓延至手臂, 于是果断伸手拉起了腿上的长裤。
是鳞片。
莹白色、泛着微微蓝光的鳞片。
铺天盖地的痛感如浪涛般将她包围起来, 黑暗中,她几乎能听见自肌肤上传来的寸寸皲裂声——无数鳞片占据了她原本光洁的皮肤,谢辞昭心跳如擂鼓,在极致的痛楚中隐约瞥见自己身上的鳞片正不断张合, 在白与蓝的交界处泛出隐约的霞光色。
……好疼。她浑身都被痛觉所支配,再也控制不住呕吐的欲望, 勉强支起身子干呕一声, 吐出来的却是透着黑色的鲜血。与此同时,那道自少时便一直侵扰自己的声音再度于耳畔响起——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痛了。
谢辞昭跌在地上,不光是腿,她的手也开始生长这些奇怪的鳞片。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襁褓中, 重新变成了婴儿,这些鳞片给她安全感,似乎覆盖在她身上便能让她战无不胜无坚不摧。可是若真如此,若真如此……
她还能算作是人吗?
这一点心惊并不能克制住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澎湃杀欲, 谢辞昭颤抖着手拾起方才一齐跌落在地上的一角铜镜。她揽镜望去,与镜内那似人非人的怪物对上了眼。
她已不能算作是人了。
谢辞昭的手紧紧抓住镜子的边缘, 怔怔看着镜子内陌生的自己。那双从小被斥作异类的金色眼眸不知何时竟然变作了如龙蛇般的竖瞳,就连眼角都覆盖上了些许莹白色的坚硬鳞片, 她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心一沉再沉,直入谷底。
这一定是心魔在作祟,是幻境使然。谢辞昭浑身仿佛浸在刺骨的冰水中,不知觉中,她双唇之间再度溢出鲜血。她盯着铜镜心道,这不可能的,自己是师尊带大的孩子,与她们没有区别!师尊那样好,将自己视若己出,如若这一切被师尊与师妹知晓了……
她们还会如从前般对待自己吗?
谢辞昭将视线从镜中转向自己覆满鳞片的手腕。这一刻,她听不见耳畔古怪却逐渐清晰可辨的上古吟唱,也顾不上体内冲撞的毁灭欲,她盯着手腕看了几瞬,随即狠狠剜去了腕间闪烁着微光的鳞片!
那片梦幻而美丽的鳞片连皮带肉被剜了下来,连着一丝血肉挂在她的腕间。真的好疼,比剜下血肉的感觉更疼更可怖。更糟的是她的杀欲随着见血已经几乎控制不住——
可是这一切决不能让旁人知晓!世人皆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只是她一人受罚,一人挨打,一人被赶出学宫也便罢了,决不能连累师尊与师妹,决不能让其余人知晓……
……知晓我是魔族的孩子。
真相乍破,如银瓶中迸裂的水浆,浇得她浑身都战栗起来。被名门正派捡回去养的魔族的婴儿,只在荒唐话本上出现的桥段发生在她身上,她只觉得迷茫。如此她又算谁呢,自己真的还能以谢辞昭这个身份活下去吗?
空茫古老的歌声与呼唤声压过了一切,再度响起!
在这一刻,谢辞昭终于听清了三百年萦绕在自己耳畔的声音是什么。
那是来自千万年前的上古龙吟。
那时灵气充沛,人人只要得道皆可飞升,如今已沦为传说的神物在那最好的时候并不罕见。龙与龙之间各有族群,相携遨游九天。有眷顾人族的金龙,潜游四海的青龙,游走在仙界与人界的白龙……还有举族安居在最偏最远,最邪最恶之魔域的魔龙。
一室晦暗中,魔龙后代的双眸闪着金光。魔域足足期盼了三千年的孩子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在血腥气味的刺激中,她用已不能称作是手的龙爪紧紧抓住了地上冰冷的长刀——
然后,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若自己再动一丝杀念,再往门口前进一步,那么这柄刀将会毫不犹豫地划破她的脖颈。对比彻底觉醒,真正变回任由杀欲掌控身体的魔龙出去为祸人间,她宁愿就在此处自刎。
哪怕与自己玉石俱焚。
*
沈菡之守在学生殿外。
她听着屋舍中传出的细碎声音,脸上的神情比月光更冰更冷。在四海十三州内杀名远播的月侯刀在此时于她而言仿佛一根拐杖,用于支撑她显得有些无力的身形,她站在某间屋舍的不远处,感受着屋内的灵力波动,藏在袖下的手颤了颤,为这间屋子再套上了一层匿灵诀。
“沈菡之,你在这干嘛呢?”有人朝这边走来,诧异道,“我刚刚好像感知到此处有杀意波动,是谁的心魔出来了?你察觉到了吗?”
来人是薛忘情。
沈菡之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闻言抬眸,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是谁在练刀练剑,”沈菡之平静道,“你也知道,我门下那几个下手素来没轻重的。此处有我看着就好,你去盯着你家乐琅在的那排屋舍吧。”
薛忘情神经大条,听她如此说,便接受了:“那我走了。你家那几个修炼起来真是不要命,尤其景应愿,也就小谢督学省心些……你自个看紧点啊。”
沈菡之听着脚步在身后远去,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紧的刀。
她看着紧闭的某扇门,轻轻叹了口气。
真当师尊是傻子吗。沈菡之心道,果然孩子长大了就是不可爱,小时候睡着了偶然还会冒出毛茸茸的白色龙角,现在不光什么都没了,还总是躲着自己,神神秘秘地闭关,一走就是十年二十年——
可是辞昭啊,虽然师尊是彻头彻尾的人族,没办法孵粉色的蛋,但师尊却有你从小小的婴孩长成青涩少年,再从少年变成可独当一面的门派大师姐的所有回忆……
我早就将你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了。
不光是你,姒衣与应愿也一样。沈菡之凝视着那扇隔绝一切声音的屋门,握刀的手收紧又松开。修真漫长,世界广大,若师尊还不能庇护你们,还不能将你们当做是至亲的家人,在这条孤独的路上,你们又能去哪里遮风挡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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