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要我舍身渡她(99)
作者:一身疯骨 阅读记录
小蛇跪了多久、求了多久,她便用灵力撑着腿骨站了多久、用神识看了多久。
虎口处被咬出的伤口深深,本该结疤,却被她用手指不觉扣进去撕裂开一遍又一遍,血肉模糊。
扶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宛如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神识所见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小蛇敲击着结界哭喊着认错要见她时,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小蛇用力磕头乞求她别将自己赶走时,她的神色仍然平静冷清。
直到过了将近一天一夜,那笨蛇浑身痉挛着呕出血,几乎晕厥过去、声音渐低时,她的眸色终于微不可觉地变了变,下意识想要往那边走,却在抬足的那一刻回过神。
蜜褐色长袍的门主先她一步上前将那孩子抱起,随即匆匆转身。
离去的前一刻,姚天姝朝着她所在之处投来一道无奈的目光。
扶风定住步子,一直紧掐着的双手终于疲软地松开垂下,伤口处猩液沿着指尖滑落,一滴一滴融入脚下泥泞。
姜鹿云将疏月天周边都布下隔音阵。
今日的闹剧,除了她们,无人晓得。
夜间,密室中。
女人眉心微颤,咬牙割裂下自己的神魂,将拥有年少时记忆的神魂抽取分割出来、放入那具傀儡身躯。
她扶着轮椅的把手,指骨泛白,唇角血色蔓延,脸上遍布冷汗,断断续续道:“……去陪熹儿一段路。”
“要你说?”
阿宝尝试着动了下这具傀儡躯体,视线轻飘飘地自女人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上划过,却不曾管她,只拍了拍身上绣着白鹤的蓝袍,自顾自背起手胡乱哼着歌轻快地飞了出去。
“去找我的小蛇徒儿喽。”
姜熹再次醒来时,师姨还在房中。
她睁开眼睛怔然望着床顶的纱帐,身上无力,一时竟感觉不到什么痛意。
小蛇抬手握住脖子上挂着的灵珠,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哑声开口问师姨:“……师尊肯见我了吗?”
旁边良久无声,师姨也不知该如何与这个孩子说。
于是,那丝希冀顷刻间破碎,小蛇的瞳孔缓缓空洞死寂下去,唇角一动,想要哭,眸子却涩然无比,哭不出来。
她如被判定了死刑的囚犯,此时才恍然了般,喃喃道:“……师尊厌弃我,不想要我了。”
那一枚醉酒后鬼迷心窍的吻,叫师尊晓得了她是何等无耻龌龊的蛇妖,如今连见也不愿见她了。
姜熹在漫天混沌间猛地感觉到了茫然。
她自幼长于扶风道君膝下,如今师尊废了她的功法、砍断她的龙角,又将她驱逐出门、断绝了师徒关系……她又该去哪儿寻一处容身之所呢?
还是将她救下后一直陪在身边的师姨为她指明了方向:“去妖域罢。”
“你是妖,回妖族去罢。”
不在师尊身边,旁的地方对她而言几乎没有区别。姜熹听从了师姨的建议,沉默地携带上师姨好心赠与的装满各色用物的行囊,拜别师姨后便孤身往北走去。
经此一遭,她整个人都好似被逼迫着长大,从前脸上还带着的被人精心教养保护出来的稚气与天真一夜间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前途未卜的惶恐惘然与尚未走出的悲痛凄怆。
变故与打击来得太快,小蛇强忍绝望和痛楚,拼命挣扎着竭力想为自己寻条出路。
偶尔休憩醒来后,她恍惚间总以为自己仍在疏月天上,再不起床去学堂,师尊便该来催促了。
但现实是,她独自一人呆在昏暗中,再触摸不到师尊的温热。
姜熹一边修炼扶风最后给她的那本功法,一边踏上看不清终点和方向的道途。不知为何,她的体内竟生出了一把幽蓝的火焰,修炼速度也比之前化龙后还快上不少,短短几日便恢复至筑基期。
外边并不太平,小蛇身上即便有师姨送的护身法器,也不敢多加放肆,谨慎地四处躲避层出不穷的荒兽与裂痕秘境。
这日,她寻到了一处看起来较为太平安全的小林子,准备在里边休息一晚上再出发。
长时间的奔波加上额角几次裂开的伤疤,小蛇已有些精疲力尽,默默抱着腿坐在自己生起来的篝火边上,幽蓝色的瞳孔被火光点亮,不觉间又想起了师尊。
往日这个时辰,师尊都会专门抽出空来陪她。
姜熹的眸中缓缓弥漫出水雾,她安静坐着,思绪正盘旋于疏月天和扶风道君身边,却骤然被一颗果子砸中了脑袋。
小蛇的眼睛瞬间化作竖瞳,警惕又凶狠地握住自己身侧的长刀。
然而,抬头望去的那一刻,她却忍不住愣住,竖瞳兀地睁大许多,情不自禁地小声唤道:“……师尊……”
“师尊?我长得很像你师尊吗?”
卧在树枝上的姑娘高高地挑起眉梢,又往下扔了两颗小果子啪啪砸在小蛇的脑袋上。
她穿着身绣着白鹤的锦衣蓝袍,眉心亦有一抹朱砂,颜色却比扶风鲜艳不少。此时轻巧地从树上跳下,宛如一阵风、一片羽毛般飘然落地,宽袖翻滚飞扬,明亮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含着浓浓的兴味与笑意,端是洒脱不羁。
好似觉得她吐露的话很有意思,姑娘负着手自来熟地凑了过去,趁着小蛇愣怔,一张清秀的脸在小蛇眼前不断放大,险些就要贴上去。
还是小蛇突然反应过来,皱着眉后退了两步,握着长刀挡在身前,沉声道:“不像。”
“我师尊没你这样轻浮。”
鼻尖传进的气息很是陌生,这人族姑娘的五官和气质都与师尊毫不相似,只那眉心朱砂极像罢了。
希望落空,刚扬起的心迅速坠落,小蛇情绪不佳,也不喜欢跟旁人如此亲近,难得口出恶言。
蓝袍的姑娘见蛇女后退,也不恼,抬手理了理自己头上的发冠,颇为新奇地吹了个小口哨:“哟,多大点儿妖,还会骂人呢?”
她非但没识相地离开,反倒一掀袍摆,一屁股坐在了篝火旁,摸出一壶酒后抬手招小狗一样招呼着姜熹:“过来过来,交个朋友嘛,我这儿有好酒,喝不喝?”
闻言是酒,是害得自己冒犯师尊、沦落至此的坏东西,小蛇的脸又臭了几分,硬邦邦道:“不喝,不交朋友,请你赶紧离开。”
哈,赶人就赶人,怎么还用上了请字。
怪礼貌的嘞。
姑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敛起眼尾双手合十讨饶般朝着小蛇拜了拜:“道友行个方便好不好?外边很危险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处安全地儿,结果才躺下睡了会儿你就来了,还要把我赶走……”
她苦笑了声,手指怼了怼自己,又指了指小蛇,拖着长长的尾音:“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小蛇没遇到过这般死缠烂打的人,脑袋本就不聪明,此时直接被狡猾奸诈的人族姑娘哄了过去,脸皮也薄得很,蹭的一下通红起来,嘴巴嗫嚅着,方才的气势被戳了个洞,噗噗漏气。
她放下长刀,闷声道:“我没欺负人。”
“你不走,我走就是。”
姜熹的东西都妥善放在储物戒中,只剩下一把长刀提在手上,这会儿要离开,自然握着刀就抬脚转身。
然而没走两步,后边那姑娘漫不经心地串着肉块儿搁在火上烤,忽而悲伤难过起来,低声道:“我就晓得,我这样的人,去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小笨蛇的步子一顿,抿着唇瓣定住了。
姑娘大声叹息,听起来极其脆弱,仿佛下一瞬便要碎开,万分落寞道:“我才从家里被赶出来,也无处可去,见着你时心生欢喜,觉得投缘极了,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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