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害了七娘!
张棹歌打开了时装效果:“我会小心不让身份曝光的,如同我在主动暴露身份之前,你们谁都不曾怀疑的那般。”
窦婴仔细打量她,发现她除了长相秀气,比大部分牙将都矮一些,以及没有喉结外,的确找不出别的容易露馅的地方。
而且不知道是否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张棹歌的胸口手感又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她伸出手去。
张棹歌挡下,说:“刚才那一下只是为了让你知晓我的身份,我已经对不住七娘一回了,不能再让她以外的人碰第二回。”
窦婴:“……”
她的注意力刚分散,张棹歌又提醒了她,她的妹妹、七娘,找了一个女子当夫婿。
不仅如此,她们假戏真做……七娘被一个女人骗去了身心!
窦婴这会儿不是手脚冰凉,而是头疼了。
特疼。
窦婴心底涌出莫大的哀伤,她无力地问:“你们为何要告诉我真相?不告诉我的话,就不会有人拆散你们,你们就可以安稳地度过一辈子,不是吗?”
张棹歌说:“她觉得自己在无意中抢了你的心上人,因此一直心怀愧疚。我不希望她再背负着这样的压力和负担生活,决定告诉你。你是她最重要的人,在她的心里,你的份量甚至超越了我,把真相告诉你也是对你的尊重。”
“原来是这样。”窦婴眼眶泛红,盯着张棹歌:“那你就没想过,知道自己的妹妹爱上了一个女人后,我要怎么做才好?你知道我在乎她,你也知道我会帮她,只要她能够幸福,我可以舍去一切,所以你仗着我对她的这份关爱呵护,给我出难题,逼得我除了认同你们而别无选择?!”
张棹歌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默认了自己的卑劣。
“对不起。”
窦婴不愿再听,决然地转身下了山。
第73章 事了
把真相告知窦婴, 意味着张棹歌跟崔筠的未来中又会多一些变故,甚至张棹歌不清楚窦婴是否会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转念一想,又认为自己杞人忧天了, 窦婴不是那样的人,让她知道真相既是出于对她的尊重, 也是为了彻底解决自己跟崔筠之间的隔阂。
毫不夸张地说, 窦婴是崔筠这几年里的精神支柱,往后的日子里,有窦婴的支持和理解, 张棹歌与崔筠的感情能走得平坦一些。
倘若窦婴不支持也不理解, 那不过是把这个隐患放到了未来,那时候的她们已经产生了更多的纠葛, 想要凭理智来捋顺这一切就不容易了。
张棹歌理解窦婴生气的点——窦婴不是在气她,而是在气自己。
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处心积虑给最重视的妹妹找个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做夫婿,搁她也气自己识人不明。
站在窦婴的立场和这个时代的背景来看,妹妹还跟这女人假戏真做,当姐姐的难免会产生一种自己好好的妹妹、“正常”的妹妹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变得“不正常”了的愧疚感。
张棹歌决定给时间窦婴缓一缓,正好她这半张脸也得养一养, 免得回去让崔筠看出异常来。
窦婴浑浑噩噩地回到华阳观。
西河县主小跑上前行礼:“老师, 你这两日去哪儿了?十姐姐来找了你两回,就差没派人去京兆府报案了。”
那天窦婴收到了一件城外僧人送过来的信物,只跟侍女说了句有事出门一趟,过些日子再回来,就骑着马走了。
西河县主认为既然有信物, 那必然是窦婴认识的人邀她见面,窦婴这趟出门不会有危险, 于是一边在道观里做功课,一边等窦婴回来。
只是宜都公主没有西河县主这么乖巧听话,她一听窦婴竟然连去处都没有透露,哪天回来也不说一声,立马就着急了:“焉知不是贼人拿着她至亲的信物来欺骗她?她身边一个人都没带,遇到盗贼怎么办?遇到贪图她美色的好色之徒怎么办?”
“这里是长安,哪儿来的盗贼呢?”西河县主把心放得很宽。
“谁说长安就无贼了呢?哎,不跟你说了。”
“十姐姐再耐心等一等吧,老师从来不会做让自己陷于险境的事,她从前只身困于贼窝,不一样逃出来了?”
在西河县主的劝慰下,宜都公主便多等了一日,结果还是没等到窦婴回来,她派去找人的侍从也说没发现窦婴的家里有人进入长安。
宜都公主想去京兆府报官,让京兆尹派人调查,总比她这些侍从调查得快一些。
西河县主又说:“圣上知道十姐姐为了老师而动用京兆府的力量,必定会认为老师是一个祸害。”
如此,宜都公主才打消了报官的念头。
好在今天窦婴回来了……尽管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老师,可是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事?”西河县主的心一提,难不成真遭遇不测了?
“没什么事。”窦婴摇摇头,目光落在西河县主抱着的兔子上。
西河县主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急忙解释:“老师不在,我怕它饿坏了,就先抱过来喂养。”
窦婴说:“你喜欢的话,就抱去养吧。”
西河县主一愣,惊愕地看着她:“老师,没开玩笑?”
窦婴一想,兔子虽然是张棹歌抓的,但却是七娘送给她的,于是说:“你之前不是想给它换个铃铛挂上吗?换吧。”
西河县主:“……”
不对劲,老师不对劲!
“老师?”
窦婴想起自己还没回答西河县主的问题,又说:“我没什么事,只是去见了一位……朋友,然后又遇到了奉诏进京的宋氏五姐妹,同她们在文杏馆探讨文学,因而回来得晚了一些。”
西河县主虽然年少,却十分敏锐:“老师见的朋友,可是送兔子的那位朋友?”
“这兔子是舍妹所送。”
西河县主皱着小脸,换了个思路:“那是送鹅形哨的朋友?”
窦婴:“……”
她说:“去做功课吧。”
西河县主知道自己猜对了,但这个话题显然不是窦婴眼下想要讨论的,她便识相地做功课去了,顺便让侍女将兔子脖子上的鹅形哨给换成铃铛……既然老师同意她换掉这个哨子,说明这个人惹老师生气了,她先把东西换了,免得老师看见触景伤情。
宜都公主听说窦婴回来了,匆匆赶来却得知窦婴沐浴过后就休息了,她不忍打扰,只好坐在西河县主读书的馆阁中向堂妹打听窦婴的情况。
“老师可能遇到了些不高兴的事,但应该没出什么事,她还遇到了奉诏入宫的宋氏五女,一起探讨学问了。”西河县主说。
宜都公主寻思,宋氏五女不就是今日进宫的那五姐妹?
她虽然没有进宫,但也听说了这五姐妹极有才华,她阿耶问的问题,她们都能回答上来,朝臣吟诗,她们唱和,朝堂上无人不称赞她们的才学。
因此阿耶将她们留在了宫里——不是为宫妃,而是当女学士。
上一个有类似殊荣的女子是上官婉儿。
当然,上官婉儿走得更远,权力更大,宋氏五女刚入宫闱,空有学士之称,手暂时还未能伸到朝政上面去。
宜都公主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窦婴其实没睡着,但是也不好让公主一直在这儿等她,就先出来将人打发走。
“我不过是到城外走一走,见了见老朋友。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