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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茶马互市成为官府认可的一种贸易手段,并为此制定相关政策是在宋朝以后,因此,张棹歌必须要用一份详细的计划来说服李惠登与曹王。
当然,这事并不着急现在处理,可以徐徐图之,反正镇兵们的军饷是被缩减,而不是被直接除籍,慢一天两天再去经商也饿不死。
张棹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对郑和义说:“什将,我觉得这事在办成以前不宜声张,你认为呢?”
郑和义严肃地点头:“没错,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现变故。”
他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将他们的脸和身份都记在了心底。
这一眼也是威慑,众镇将、镇官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纷纷附和绝不会外泄。
张棹歌又说:“此事事关营寨和数百镇兵,我自然相信诸位会守口如瓶,可我的身边有别人的耳目,我办事又不能光待在家里……万一被盯着我的人察觉到我们的谋算,泄露了怎么办?”
郑和义生气地说:“此事好办,让这些耳目消失就行了。”
“不能草菅人命。”
“那将他看住,不让他靠近大郎你可行?”
张棹歌满意地笑了:“可以。”
五桃不是要寻亲嘛,就让这群镇兵帮她寻吧。
……
张棹歌回到昭平别业,刚进门,门后便蹿出一道身影,要不是她躲了一下,估计就被撞了个满怀。
不过即便如此,她仍被撞了一下。
“哎呀~”身旁传来了五桃矫揉造作的呼声。
张棹歌睨她:“你是钟杵吗,这么会撞,要不要送你去广宁寺撞钟?”
一次两次就算了,居然还想来第三次?!
五桃一噎,哀戚地说:“郎君,婢子不是故意的。”
“阿对对对,你是有意的。”
五桃:“……”
干馒头都没有你这么会噎人。
这让她怎么把戏往下演?
“你眼睛不用来看路,是用来装饰的吗?再有下次,把你这没用的眼给挖了。本来长得就不好看,不管是装饰一双眼睛,还是装了满腹心眼,都提升不了你的颜值,废了算了。”
五桃为奴为婢这么多年,因崔铎的关系没少被王翊刁难,可便是王翊也从未这般辱骂过她。
张棹歌真是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遭不住,哭着跑了。
这回是真哭。
张棹歌闻着身上沾的气味,嫌弃地撇了撇嘴,摸出她的花露水喷了喷——五桃脸上的香粉簌簌地掉到她身上,只有花露水这么霸道的气味才能盖过去。
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
“糟,忘收药了。”突然想起常春馆晾晒的那些药材,张棹歌匆忙跑到常春馆,发现一个小女娃正在把院中晾晒这药材的竹筛一个个往屋檐下搬。
竹筛很大,女娃的两臂伸展也才够竹筛周长的一半。
十几个来回,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张棹歌开了常春馆的门,把剩余的药材都收进去了。
李奀儿看到她,眼睛亮晶晶地喊:“阿郎。”
“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张棹歌问她。
“下雪了,要收药材。”
自李奀儿退烧后,林春将她“扔”给了张棹歌,其实是有私心的,一是想借张棹歌的医术再帮她调理一下,二来让李奀儿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算是创造了劳动价值,这样一来就不算是占主人家的便宜了。
张棹歌身边的活都比较轻省,跟着她最合适不过。
张棹歌见她乖巧不会打扰自己,就让她跟着了。
收完药材,张棹歌就回屋里练字。
还没到饭点,林春暂时不会来带走李奀儿,张棹歌就让她也进屋来,省得在外头冻得一直掉鼻涕。
李奀儿进了书房也谨记林春的教诲,不敢随便乱走乱动,不过看到这么多书卷,她眼里的憧憬掩饰不住。尤其是看到张棹歌在写字,她忍不住好奇地站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看,眼里除了憧憬还有一丝渴望。
张棹歌问她:“识字吗?”
李奀儿摇摇头。
张棹歌提笔写下“李奀儿”三个字,说:“这是你的小名。”
李奀儿没有大名,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有。在别人的口中,她可能是李大娘,是阿李,是婚后被冠以夫姓的某李氏,也可能是百年后连身份都不复存在的“无名女尸”。
张棹歌收回思绪。
李奀儿正好奇地伸手触摸纸上的字,因墨迹未干,她的指头沾上了墨,字也出现了多余的痕迹。
以为做错了事,她吓得手一缩,背到了身后。
张棹歌把纸给她,说:“那边有水,可以沾了水在地上仿写。”
李奀儿如获至宝,抱着纸飞快地跑到一旁去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
一天后,她认得了自己的名字,也会写了。
之后张棹歌教了她更多字,基本是人名,还有生活中比较常见的词汇。
她把张棹歌给的纸收集起来,用浆糊粘贴成卷,随身携带。
张棹歌忙得没空管她时,她就去帮门房看门,自个坐在门后的廊下背诵这些字,然后在地上练习。
崔筠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第86章 前嫌
崔筠回来并没有特意让人提前回别业通传, 她回到门外,车驾的动静引起了门内李奀儿的注意。
李奀儿探出头去,眼睛一亮, 呼喊:“娘子。”
崔筠看到小小的人儿蜷缩在门的内侧,不禁问:“奀儿, 你在这儿做什么?”
“守大门。”李奀儿脆生生地说。
崔筠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纸, 还有地上的字上,问:“这是在学习认字?”
李奀儿将手里的纸递过去,坦白地说:“嗯, 阿郎教的。”
崔筠不用李奀儿说也知道这是张棹歌教的, 因为这字迹,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虽然不清楚张棹歌为什么忽然教李奀儿认字, 崔筠仍旧好脾气地问:“认识多少字了?”
“好多了,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会写阿娘、娘子、阿郎、鸡、羊……。”李奀儿掰着指头数着。
崔筠看她手指冻得通红,说:“进屋去学吧,别又感染了风寒,那可遭罪。”
朝烟指挥着部曲帮忙把行囊和从邓州带回来的东西搬进去,崔筠对她说:“我瞧这孩子喜欢学习, 就让她跟着你吧, 你闲暇的时候教她认认字。”
朝烟应下:“喏。”
刚好从杂院忙完回来的门房听见动静,急匆匆地跑过来:“娘子回来了!”
“大郎呢?”
“阿郎去郑什将家了。”
崔筠疑惑:“郑什将……大郎何时与郑什将走得这般近了?”
门房自然不清楚张棹歌的事情。
好在崔筠也没有非要现在弄清楚。
这一路风尘仆仆,她先去沐浴更衣,随后把几个管事都找来了解一下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别业上下发生的事。
经过她这一年多的整顿, 别业上下都已经步入正轨,即便她不在也能维持良好的运转, 况且还有张棹歌坐镇,因此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倒是这五桃整日制造偶遇张棹歌的机会,哪怕张棹歌没搭理她,可她的行为也惹了一些奴婢的不满——在别业蹭吃蹭住,不干活还整天到处乱晃,张棹歌都没她过得舒服自在。
听到这里,崔筠问:“五桃呢?”
“镇兵带走了。”李彩翠说。
崔筠一惊,李彩翠忙补充:“仇副将听大郎说她来昭平乡是为了寻亲,所以带她去寻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