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欢，你该明白，我想见的是健康健全的孩子。”

沈芮欢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像是裹了蜜，宛如在诱哄小孩子一般。

“不行呀阿媚，这是秦书简的孩子，你知道的，我讨厌她。”

沈媚叹了口气，她能听出沈芮欢是真的不想把孩子给秦书简，或许当初，她就不应该同意沈芮欢，让那个人将孩子带走。

如果一开始她能答应沈芮欢一起出国，如果她能在发现沈芮欢第一次犯错的时候就叫醒沈芮欢去警局自首，如果她当时能把这个孩子还给秦书简和叶繁，或许眼下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吧。

只是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沈媚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芮欢，我知道你让秦书简做选择，那么现在，你也来做个选择吧。”

沈芮欢眉头下意识的皱起，心底隐约感到不安。

“阿媚，你想干什么？”

“你是选择我和孩子一起死，还是选择我和孩子一起活。”沈媚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刀，然后打开贴在了自己的脖子边上。

边上的警员有人发现沈媚的举动，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下。”

说话的警员不明白，怎么好好的打电话，打着打着会有人想不开要自杀。

沈媚没有理会警员，只是把目光投向那个天台边的身影上。

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让沈芮欢感到格外的刺眼。

她翘着的嘴角慢慢变得平缓，脸色沉下，“阿媚，不要做傻事。”

沈媚语气平静，“芮欢，这只是一个选择，你要怎么选。”

“为什么！”沈芮欢眉头紧皱，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阿媚，你和这个孩子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孩子。”

“芮欢，孩子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承受你的怒火。”

沈芮欢大吼道：“可她是秦书简的孩子！”

她那么爱的阿媚，为什么要选择帮秦书简！

“你要明白，秦家并不欠你什么，秦书简也不欠你。”沈媚平心静气的劝说着，“我知道你幼时过的不好，可是你的一切悲剧来源于你的父亲^是他没做一个好父亲，但是这和秦书简，和秦家都没关系。”

沈芮欢呼吸加重，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凭什么！明明是一个妈，凭什么秦书简就过的光芒万丈，我却要每天小心翼翼的，想尽办法躲避毒打！”

“芮欢，你错了，不要把你的不幸强加到其她人的身上了，收手吧芮欢。”

“我不会收手的！”因为和沈媚的对话，沈芮欢脑海中小时候的经历，一遍遍的在她脑中重现播放。

她面色紧绷，眼睛睁的大大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我没错！我不可能错！”

沈媚深深叹了口气，她明白，现在不管和沈芮欢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芮欢，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那就来选择吧。”沈媚说着，握着刀柄的手指紧了紧，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希望她的命能够比沈芮欢心中的仇恨重要。

“我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芮欢，你可要好好选。”

沈芮欢大吼，“阿媚！你不要这样逼我！”

“我要倒数了。”沈媚说着，不再管电话中沈芮欢劝阻的话语，兀自的数着，“60，59，58……”

随着沈媚的倒数，沈芮欢的面色显而易见的变得慌乱起来。

“阿媚，不要。”

可是沈媚根本就没有理会沈芮欢，倒数的秒数清晰的传到沈芮欢的耳中。

沈芮欢脑海中闪过很多事情，有她幼年挨打的时候，有和沈媚相处的时候。

她幼年没有朋友，学校的小孩排挤她，只有沈媚愿意陪她一起，学校有人欺负她的时，沈媚会挡在她的身前，帮她赶跑那些欺负她的孩子。

那个时候沈媚也还小，为了保护她弄得一身伤，赶走人的第一时间却是来关心她。

也是沈媚，帮着她脱离了那个男人的魔爪。

沈芮欢原本以为她和沈媚会这样两人相互扶持过一辈子，可惜她错了，大学时沈媚结婚了，她失去了唯一的光，也是在那时她在宴会上看到秦书简。

她开始做噩梦，梦中那个男人扯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着阴冷的话语。

男人告诉她，她有个纯真善良的母亲，她原本可以有一个家，尽管这个家隐秘不被世人接受，可是因为秦婉，这个家被破坏了。

她的母亲和另一个孩子在一起，她的母亲被秦家逼死了……

也是这个时候沈芮欢才意识到，她其实一直都没摆脱过那个男人。

“18，17，16……”

沈媚还在倒数着，数字变得越来越小，在不断的挑战这沈芮欢的神经。

沈芮欢很了解沈媚，她知道如果她不把孩子还给秦书简和叶繁，沈媚真的会立刻割喉自刎。

“10，9……”

倒计时还在继续，沈芮欢已经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尽管沈芮欢不甘心，可是还是沈媚对她来说更重要。

“阿媚，我会把孩子还回去，现在把刀从你那漂亮的脖子边拿开吧，如果你被划伤，我会难过的。”

她的阿媚当活在阳光下，恣意潇洒。

孩子在沈芮欢的怀中，沈媚还是不放心，她暂时没把刀从脖子边挪开。

“那现在，把孩子交给叶繁。”

沈芮欢既然做了决定，那就没了犹豫。

她朝着叶繁勾勾手，“过来，我把孩子给你。”

叶繁和秦书简在边上听到了沈芮欢打电话时说的话，猜测到这是沈媚和沈芮欢做了什么交易。

看到沈芮欢愿意把孩子还回来，叶繁立刻跑过去，将孩子接过来。

叶繁回到秦书简的身边，将婴儿露出给秦书简看，“书简你看，孩子在这，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沈芮欢还在天台边坐着，一直没有动作的姜警官见状，试探着朝沈芮欢靠近，沈芮欢看了他一眼，然后缓慢的站了起来，双脚踩在天台边缘。

这个举动看的楼下的沈媚心惊胆战的，她劝说道：“芮欢，现在从天台边离开，和警察走吧。”

沈芮欢微微摇头，声音有种风雨过后的平静。

“阿媚，我不会再让人掌控我的命运了。”

她不能选择她的生，但至少能选择她的死。

沈芮欢深深看了沈媚一眼，阳光下的沈媚是那么的漂亮。她嘴边扬起一个笑容，声音温柔，像是带着她所有的爱意。

“再见了，阿媚。”

沈媚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芮欢，不要！”

可是已经迟了，沈芮欢伸出双臂，仰躺下去。

姜警官在这时几个大步朝沈芮欢跑去，却什么都没抓到。

风吹乱了沈芮欢的头发，带起她的衣服，她似乎又看到当年那个在阳光下朝她伸出手，笑着询问她要不要吃糖的漂亮女孩……

砰——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血液自沈芮欢的身下缓缓流出，染红周围的地面，刺痛了沈媚的双眼。

那一瞬间，风声、说话声、叫喊声全部从沈媚的耳边消失，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顾朝沈芮欢坠楼的地方跑去，却被边上的警察给死死拦住。

“小姐，无关人员不能入内。”

“快来人，将她带走。”

……

警察拦着沈媚，不让沈媚靠近沈芮欢一点。

天台上，叶繁和秦书简望着沈芮欢消失的方向面色复杂。

她们没想到，沈芮欢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掉性命。

只是还好，她们的孩子没有出事，看着怀中两个可爱的婴儿，叶繁心中平定。

她伸手将秦书简从地下扶起，“书简，我们走吧。”

“好。”

两人相携着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