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汐瞪大双眼，怎么会，虫母所在的洞穴明明已经被远航军机甲上的激光炮连番轰炸，夷为平地，彻底没了躲藏的地点，虫族赖以繁殖的虫母也已经被她用利刃开膛破肚。

嗓子里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了上来，急火攻心之下，素汐一口血吐了出来，血污染红女皇洁白无瑕的护甲。

“陛下！”

“小汐！”

“素将军！”

女皇嫌恶地松开手，摘掉手指上被鲜血染红的护甲，扔给前殿待命的女官，原本绊倒素汐双腿的Alpha搀扶住她的胳膊，半跪在王座斜下方的黎铭心跑过来查看素汐的情况。

黎铭心拉住学生的手腕，只触碰到一阵寒意，素汐的身体竟然比这不导热的金属地面还要冰凉，几乎快要失温，而她居然用这样的状态强行使用精神力，提高飞船的速度赶到了里斯特利星。

素汐重重喘了几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萝冰冉塞到嘴里药物的作用，这口血吐出来后，她原本如大厦倾颓的精神力重新恢复过来。

此时的她眼神清明，神智清醒的可怕，左手借助前殿的Alpha护卫的力量撑起了整个身体，素汐站起身来，轻轻用左手推开了黎铭心紧握着她右手手腕的掌心，她直视女皇的眼睛，缓缓开口。

“女皇陛下，虫族在阿尔萨斯星的巢穴被远航军的激光炮夷为平地，虫母也已经被我驾驶机甲亲自用利刃斩杀，这是远航军每一个士兵亲眼见证，不可否认的事实。”

女皇冷冰冰地注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大拇指不自觉地用力按压着食指指尖，皮肉一片泛白：“你想表达什么？”

素汐退了半步，拱手道：“远航军请命前往阿尔萨斯星，如果虫母真的未死，爆虫军队势不可挡，无需陛下将我军法处置，我自会在阿尔萨斯星和虫母同归于尽，为帝国军队安排和虫族的作战部署争取时间。”

女皇勾起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大，仿佛听到了一个足以捧腹的笑话：“好啊，如你所愿。”

看到这笑容，素汐眉头微蹙，怪不得母亲离世前曾告诫她皇室善变，叫她做个富贵的普通人，千万不要一心只想进军队剿灭虫族为她报仇，可排查虫族余孽的小队被爆虫军队歼灭，整个帝国陷入虫族卷土重来的危险，她早就无法明哲保身。

或者说，早在四年前参加精神力检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和明哲保身四个字背道而驰。

素汐自嘲一笑，领女皇之命，转身便走，黎铭心急忙伸手拦住她的去路，目光紧紧盯着女皇，劝道：“陛下，素将军自愿率军前往阿尔萨斯星将功抵罪，但是里斯特利星到阿尔萨斯星的路途遥远，即使不眠不休的驾驶机甲也要一天一夜。”

“虫族卷土重来的确是大事，但素将军刚急火攻心，身体状态不佳，实在不是赶路的好时机，还请女皇暂缓几日，再由素汐率领远航军前往阿尔萨斯星剿灭虫族。”

“再者...”黎铭心眸中流露出一丝审视：“哪怕情况再紧急，按照帝国旧日之礼，也要大祭司阁下占卜战役吉凶后，军队再出征。”

女皇忽而动作一顿，唇角的弧度收敛，重新恢复了那副和蔼可亲的面貌，就仿佛刚刚的勃然大怒从未发生过：“黎将军说的有理，按理应当由大祭司举全帝国之力为战役占卜后，再让远航军出征，但——”

“驻守在密克斯利星的守卫军统帅，何在？”

一个衣着干练，半张脸戴着面具的Alpha站了出来：“陛下。”

“我问你密克斯利星尚未撤离的平民有多少人，驻守密克斯利星的守卫军还剩多少人，军队里S级、A级的Alpha、Beta、Omega又有多少？”

守卫军统领：“尚未撤离的平民十万人，守卫军不到2000人，其中S级Alpha有2人，A级士兵共200人，可操纵机甲的B级士兵1000人，非作战部门不到800人。”

素汐攥紧手心，如果虫母真的没死，又有爆虫军队这种活体炸弹般的存在，虫族很快就会离开环境恶劣的阿尔萨斯星，届时第一个被袭击的星球就是离它最近的密克斯利星。

十万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素汐咬了咬牙，她清楚老师发现了她身体状况不对，想要推迟出征时间，细细规划，但这可是十万条人命，她不能冒这个风险：“陛下，和虫族作战主要靠精神力操纵机甲，我虽然身体不适，但精神力并没有受到影响，远航军有和爆虫作战的丰富经验，而密克斯利星的平民需要军队为她们争取撤离时间，十万条人命等不到大祭司做完占卜。”

女皇看向黎铭心所在的方向，详装为难：“黎老将军，这...”

黎铭心默了片刻。

她的学生明明嘴上说着讨厌机甲训练，只想打败虫族后做个普通人，可明明自己还在生病，仍想着要保护其他人，把他人的生命凌驾于自己之上，所有的责任一个人用肩膀撑起。

恍惚间，那抹年轻的身影和她多年前见过的一幕重叠了起来。

黎铭心的心沉了下去，她亲眼目睹了素容为了守护身后的里斯特利星与巢虫军队在太空同归于尽，她实在无法再听到素容和宿明妍的女儿、她悉心教导的亲学生传来任何噩耗。

黎铭心下定决心：“女皇陛下，帝国的安危是每一位臣民的责任，远航军由我一手建立，我最熟悉远航军每一个部门，每一位士兵，密克斯利星的平民危在旦夕，应当由我率远航军前往阿尔萨斯星剿灭虫族。”

素汐咬住嘴唇：“老师！”

黎铭心：“我意已绝。”

女皇压下唇角的弧度，眼神示意站立在一旁的女官，前殿的女官点了点头，手捧着陛下拆下来带血的护甲转身朝着寝殿走去。

“既然如此，本皇任命黎老将军为远航军主帅，素汐为副将，即刻前往阿尔萨斯星球剿灭复苏的虫族势力！”

黎铭心、素汐齐声：“老臣/臣，领命。”

远航军全军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萝冰冉的机甲终于在阿卡丽亚星球落地，一路上她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帝国交通指挥官的亲妈，才终于在拉起的一条又一条红线和拥挤不堪的飞船中赶到阿卡丽亚星。

顾不得礼仪，她直接驾驶着机甲闯进了大祭司城的城门，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负责看守大门的中级占卜师看到她的机甲，甚至直接敞开了城门，帮她节省了需要说废话和检查通行令的时间。

萝冰冉将机甲停靠在城堡外，撒腿跑进城堡内部，穿过一个又一个占卜师，上了一层又一层阶梯，直奔最顶层大祭司专属的大型占星台。

“姨母！”萝冰冉气喘吁吁，捂住岔气的小腹，另一只手推开占星台的大门。

只见年迈的大祭司枯坐在占星台前，死死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一个星宿忽闪忽暗，最后那颗星星直直地坠落了下去，与此同时无数颗流星划过天空。

“果然，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第16章

“什么意思？”

萝冰冉在占星台附近来回踱步，手摊开又握紧，整个人都慌乱不堪，她生怕大祭司误会，急忙解释道：“我本来想和素汐一起回来的，但是路上我们突然收到了女皇的急令要求素汐立刻返回里斯特利星，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素汐上午做完军队体检后就身体不适，我就把止痛的药泥先喂给她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大祭司目露深意的看了自家的小辈一眼，冲萝冰冉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到一边，却没有急着提非要两人快速回到阿卡丽亚星的原因，而是说到了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

“小冉，你还记得九岁那年你和我说过的话吗？”

萝冰冉愣了片刻，她今年二十岁出头，九岁距离她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一年。

很少有人会记得十年前的事，可时间只能淡化不重要的记忆，她不懂姨母为何提起九岁那年的事，但她确实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