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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何时情动(58)

作者:羲和安 阅读记录


冬日渐至,她听闻北方战事凶险,前朝有皇帝和大臣们忙着,皇后便携了后宫众妃抄经送去佛堂,以求神灵庇佑。

她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自从遇见祁空,又觉得好像世间事并不如她原先所想。

尽人事听天命,她听闻此事,虽不能至京城的郊寺,却想着也可托人带去行宫外的寺庙,求个心安罢了。

那日午后她提笔抄录经文,树叶沙沙响动,她不知为何却晓得不是她心中期望的那个人。

果不其然,悄无声息的步伐靠近,她隐约嗅到莲花的清香,却又淡淡的抓不住痕迹。

步履声靠近,她没有抬头。

念珠一粒一粒被拨走,轮完一转又陷入下一个循环。

渡空在窗外打量半晌,仍是没有进屋。

“施主可信因果?”静昭仪听见他用诵经一般的声音说。

“如何是信?如何又是不信?”笔尖微微一顿,在宣纸上染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墨点来。

渡空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你若接了他的话,便是信,”沉默之中,她梦里的身影终于出现,“若只将他当作一阵徐风拂过,便是不信。”

静昭仪猜想这段话更为民间的表达应当是耳旁风,但被祁空如此说来,倒多了几分和缓的意思在里面。

但祁空自己也并未将渡空当作并不存在的人,与他对话即是信了因果?

她参不透。

静昭仪无言地望着她,她像是方才正在忙别的事,静昭仪见她竟还拿着一份卷轴,看样子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倚在槐树上翻看的那一卷,连页边长度都一模一样。她用手指在其中卡着一页,不知为何竟没来得及收起来。

渡空转头见她手上纸笔,右手腕甚至缠着几圈白绫,问她:“你就如此下来?”

祁空一挑眉:“不然呢?我什么时候下来,那不是我说了算?”

渡空摇了摇头,道:“你带着生……”

祁空骤然打断了他:“同源不同道,少多管闲事。”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终于受不住般:“……放过我吧。”

渡空似是无法在这句话的基础上再说些什么,只得念了句佛号,消失在半空中。

一时间便又只剩下祁空与静昭仪二人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相望,祁空忽地一笑,在并不明媚的阴影中几乎将静昭仪的心思全勾了去。

“娘娘去礼佛?”她缓步行至窗前,曲指敲窗,眼神戏谑。

静昭仪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忘了前半生恪守的所有礼数,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

却被祁空一把抓住了指尖。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静昭仪突然觉得不敢看对方的成了祁空,竭力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她俯首于其上印下一吻,随后的声音轻得近似呢喃,但静昭仪却听闻风声送来缱绻的低语:

“求佛不如求我。”

这当是大逆不道之话,但她忽然间说不出半分斥责来,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指尖上。心底私藏的情绪疯长,真实的触感让她瞬息之间推翻了先前所有立不住的猜测。

自己现下的样子应当是可笑的,静昭仪胡乱地想,自己从未与人亲近过,更别说……她说不出那话来,自小风月话本都是偷偷藏起来看,实际能记起的也不过是《诗经》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但好像无论用哪一句都不合适。

她们私藏的秘密无法用世人的言语来描述。

屋子里炭火烧得很旺,她的指尖似乎也烫起来,随后是耳后,侧脸,和……唇边。

她不知为何落下泪来,被冰冷的手指拭去。

“别哭。”她听见祁空说。

静昭仪听见她的声音颤抖,就好像极力忍耐着什么,无端生出一丝惶恐的意味:

“别害怕我,晚晚。”

这话她在初遇时便说过,静昭仪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当真害怕,可令她害怕的并非祁空,而是……其它的什么。

她不知晓祁空声音中的惶恐又是因何而起,归咎于自身似乎太不妥当。她唯有尝到唇齿间弥漫的血腥味,那一瞬间的感官让她无比清晰地知晓她在她身边。

别离开我,她心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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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不尽然

◎“等我到春日。”◎

便、便这样了?

静昭仪的心思与感受皆通过梦境传递至宋晚的脑海中,几乎要骗过她的理智。这一吻中得偿所愿的意味并不重,二人皆心有顾虑,难以将繁杂事务剥离开来。

静昭仪身不由己她知晓,可祁空又是为了什么?

怨不得她多想,祁空的出现实在太过蹊跷,更何况自己本不应当掺合进诸多事端之中,若非如此,她当是不该知晓阴阳两界、轮回六道。

祁空目的不纯,她早该知晓。

但她又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她自己身边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时光中镌刻的情爱是否会随着魂魄转生而变换——她竟不敢赌。

却看这厢唇瓣分离,祁空不知何时已伸手捧住静昭仪的脸,眼中写满珍惜与不舍,就好像下一次离别近在咫尺。

至少此刻,她们的情感是赤诚的。

祁空想说些什么,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可怕,苦笑一声:“还怕我吗?”

静昭仪抬眼看她,这是个完全被禁锢在对方怀中的姿势,她甚至不知祁空何时穿过墙壁站在自己面前,她像是往常一般难以将现实与幻境区分开来,可唇齿间未曾消散的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何为真。

下定决心似的,她低声极快地说了一句什么。

“嗯?”祁空眼中含笑看她,“我没听清。”

似乎连她的目光也烫起来,分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长久的分别后,一切都与从前不同。

“……我怕你离开。”

祁空的神情似乎僵了一瞬,但她竭力掩饰过去,笑了一声,忽地低头埋首在静昭仪面前:“怎么会呢。”

墨笔滚落在地,卷轴被随意搁在桌上。静昭仪从那上面移开目光,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微凉的触感让她禁不住颤栗,却被祁空搂得更紧了:

“别动好吗?”她的声音闷闷的,语气脆弱到像是恳求,“让我靠一会儿,晚晚。”

静昭仪便说不出任何话来,这个昵称像是某种二人心照不宣的开关,让二人的关系靠得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静昭仪伸手,回抱住她。

可她……怎么会有害怕的时候呢?

宋晚无法自拔地陷入这场梦境之中,无论如何,她并非静昭仪。

有苏卿宁这一世作为缓冲,更何况,除了容貌以外,她与静昭仪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一个按部就班生活的大学生,能够与冷宫后妃有多少相像?

她们在不同时代不同地点,过着大相径庭的人生。

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魂魄走过奈何桥,不该再被前世的情怨纠缠。

她不过是偶然得知这场幻梦罢了,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她也不会知晓,千年前自己的魂魄仍旧叫“晚晚”。

她知晓祁空的身份远非明面上的那么简单,既然如此,这个名字,是否也是她有意为之?

就为了满足她的心愿。

宋晚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其中关窍,祁空已然松开静昭仪,抽手时无意间碰到她发间步摇,又是一阵珠链轻响。

“你一直戴着,”她虔诚地将一只手抚上静昭仪的心口,与她咬耳朵,“你的心跳,我能听见。”

静昭仪怔了一瞬,抬手欲推,被她用与方才一般无二的手段握住指尖:“你所求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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