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何况，我又不漂亮。”

“谁说你不漂亮的？”明霜脱口而出，“你明明很漂亮。”

叶亭霜顿了一下，继续系安全带：“谢了，但是不用夸我。”

“我没安慰你，说真的。”明霜发动车子，目视前方，“如果是不自信的话，完全没必要，你有你独特的美，我就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方面不自信？难道没有人夸过你漂亮吗？”

叶亭霜手撑着脑袋，顺着她的话思考片刻：“这几年倒是挺多的。”

“那以前怎么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妹妹，所有人都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情不自禁地赞美一句，然后才顺带礼貌性地夸夸她。荒唐的是，这些人从不敢当着爸妈的面夸妹妹，而是出于讨好之心来夸她叶亭霜。

任她们想方设法地把她夸成一朵花，也不及她们背后的闲言碎语。

“这姐妹俩脾气一个赛一个的古怪，都不好惹。不过要说相貌和成绩，还是小叶更胜一筹。”

“你怎么不当大家面这么说？”

“我哪敢啊？”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伪装好的夸奖声。她懒得去分辨真与假，说到底，真真假假又与她何干呢？

“难不成是你小时候长得丑，慢慢长开了？”明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兴许吧。”叶亭霜扯了扯嘴角。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晕乎乎的，空调吹得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听见车子的鸣笛声，叶亭霜才缓缓睁开眼睛，身上多了条毯子，驾驶座的人消失了。

她茫然地坐直，发现前面堵车了，而不远处的空地上，她的司机正和几个人站在一起聊天。

她放下车窗，喊道：“前面怎么了？”

明霜望过来，下一刻就快步跑过来，撑在车窗边：“你醒啦，前面出车祸了，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呢，你要不再睡会？”

“不睡了。”叶亭霜已经没有了困意，回头从后座拿了瓶牛奶，然后玩手机打发时间。

这几天July偶尔跟她汇报一下工作室的消息，目前运营一切正常。就运营方面来说，July比她厉害，她主要负责设计。确定没有其他消息后，她才收起手机，注意到明霜还在和那几个人聊天，不一会儿，她就带回来一袋薯片：“嘿，碰到个华人，也是去赌城的，给咱们送了点吃的。”

叶亭霜偏头看了一眼，果然在人群里瞧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看着才十七/八岁。

那女孩接收到她的视线，小步跑过来，一脸阳光地打招呼：“Lily姐，你好，我是可可，你也可以叫我的英语名字Cola。”

听到这名字，叶亭霜笑了一下：“你好，谁跟你说我名字的？”

“Nana姐。”可可指了下明霜。

明霜立即得意地抬起头颅。

叶亭霜：“......”

“Lily姐，你果然跟Nana姐姐说的一样，好漂亮啊。”可可说。

明霜的头颅抬得更高了。

叶亭霜：“......”

“呆车里多闷，要不要出来吹吹风？”明霜问道。

“不用了。”

“行吧，那我们去那边玩了。”明霜带着可可又去空地上和别人一起聊天了。

叶亭霜掏出本子和铅笔，开始构思作品。沉思片刻，她取出相机，反复翻看昨天在夕阳下拍的照片，在某一瞬间，终于在脑海里抓住了线。

这条线是有由小到大的圆形设计连接而成，圆形里有光影般的波浪在浮动，串连在一起便是黄昏的光线。

而线的中间，是一个圆形吊坠，吊坠里勾勒了一个转身时的侧脸，头发甩出的弧度正好接上了夕阳的光。

正修改草图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是明霜发来了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她坐在车里，低垂着头思考，眉目平和，正好窗外的风吹起她耳边的长发。

她疑惑地望过去，明霜隔空冲她晃了晃手机，然后低头打字。

下一秒，新消息就弹出来了。

【很漂亮。】

“......”

叶亭霜没再搭理她，草图修改的差不多的时候，才伸了个懒腰，下车走过去。

之前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这会已经有十来个人了，明霜见她来了，招招手。

叶亭霜刚走过去，就听见那一圈人的纷纷开口了。

“你就是Lily吧？”

“果然漂亮极了！”

“Lily，你单身吗？”

“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东方面孔。”

“......”

叶亭霜无语地看向明霜，明霜挑眉：“看我干什么？我不过是跟他们说你叫Lily而已，还不许人家夸你了？”

叶亭霜无奈地跟其他人互相客套几句，转身又回了车上。

“不玩了？”明霜走到车边问道。

“嗯。”早知道是这种社交场面，还不如不去呢。

明霜不愿意在车里呆着，拿着薯片绕过车子时，忽然手往车头盖上一撑，一屁股坐了上去。

车子往下陷了一下，叶亭霜抬起头，与她对视。

明霜眨了眨眼，又往上爬了两步，盘腿坐在车顶上，视野开阔得很。

“前面真是堵得不像话呢，你要不要来看看。”明霜将薯片从上面递到车窗边来。

“你小心点。”

“小心着呢，吃不吃？”

“不吃。”叶亭霜打开车门下车，抬起头看着她。

明霜嘎吱一声咬碎了薯片：“真不吃？”

“不吃。”叶亭霜背过身靠在车上，眺望着四周的景色。

明霜望着她，盯得久了，忽然间发现她的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痣，像是用眼线笔点上去的，新奇地多看了几眼。

风吹动头发，遮住了她的耳朵，明霜抬眸，看着她的后脑勺，没忍住抬手摸了摸，手感真不错。

叶亭霜恼火地回过头：“你的手刚摸过薯片。”

“没事，我舔干净了的，不信你自己摸摸看。”明霜龇牙一乐。

“......”

第12章

前面的车子终于开始慢慢挪动了，明霜从车上跳下来：“可以出发了。”

移动的速度有些缓慢，好在是终于过了这段堵塞的路。

“到赌城的时间大概是后半夜了。”明霜看了眼导航，本来能赶上晚饭的，没想到因为跳伞和堵车给耽搁了。

“半夜肯定很疲劳了，找酒店也麻烦，等会还是找个旅馆先住下吧。”叶亭霜说道。

“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明霜沿着路线在经过的第一家旅馆处停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堵车的缘故，导致今天来住宿的人特别的多，老板告诉她们房间已经住满了。

两人一搜地图，这里距离下一个住的地方还有两个多小时，正讨论要不要继续去下一家碰碰运气时，老板娘忽然说还有一间阁楼可以住，价格很便宜，前提是她们不介意狭窄的话。

“先去看看房间吧。”叶亭霜说。

阁楼是斜坡式的屋顶，房檐低矮，抬手就能摸到天花板，环境相当逼仄，连独立的浴室都没有。

老板娘说洗澡可以去她女儿的浴室，她女儿出去旅行了。

“你说呢？”叶亭霜可住可不住，将选择权交给上了明霜。

明霜抬起头望向天窗，片刻后，她忽然关了灯。

老板娘下意识叫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担心，她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看见星星。”叶亭霜解释道。

灯光重新照亮房间，明霜笑吟吟地看向她：“这都被你知道了？”

叶亭霜大概已经猜到她的答案了，转身去看窗台下的花花草草。

“就这个吧，不过这里实在太小了，价格能不能再便宜点？”明霜跟老板娘说道。

“已经给你们最便宜的价格了，不过我可以请你们吃晚餐。”

“好，谢谢。”

老板娘下去准备晚饭了，叶亭霜轻轻抚摸着花瓣：“你倒挺会讲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