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雨烟转头看向荆颜，眼中有愤怒也有悲切，她沉声道：“我不想因你一人而连累所有族人。”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想让神凰一族受到伤害。”

荆颜与之对视，半点没有退缩的意图。

“那凤凰陨落一事呢，族长觉得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么？”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愤怒的荆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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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那凤凰陨落一事呢, 族长觉得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么？”

荆颜冷声质问，谁都没有证据证明当年凤凰陨落之事有问题，可荆雨烟曾见证过那件事, 她或许是知道的。

荆雨烟瞳孔微颤，在荆颜一字一句的质问中, 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记忆把她带回到当年, 一个花族少年痛哭着告诉自己去东海除恶的神凰一族族人全数陨落的消息。

看着荆雨烟那失语的模样, 荆颜便有了答案：“原来你知道当年的事有问题。”

“可你却视而不见, 你并非第一次视而不见！”

荆颜的眼眶泛红，泪水氤氲在眼底，却始终不肯掉下来：“我爹娘的死，你知道有问题, 却为了所谓的保全一族, 选择视而不见。”

“够了！”

荆雨烟呵斥了一声, 抬眼看向荆颜, 那眼中的愤怒和悔恨侵蚀了她的理智：“你什么都不懂。”

“是，我什么都不懂。”

荆颜冷笑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与荆雨烟有这么大的争吵，且已经到了决裂的边缘：“是你们什么都不想让我懂，只要我乖乖听话就行了。”

荆颜以前不这么觉得, 可知道的事越来越多, 她回顾过去，才知道楚离歌为何说她被保护得很好。知道得越少，便越像一张白纸, 只要旁人给自己染上他们想要的颜色, 自己便会成为他们的想要的样子。

荆雨烟为此还让自己因为荆梵歌之事感到愧疚, 让自己因为愧疚而无私地为族人去付出，无论是与非，因为她要让自己觉得这是自己欠族人的。

荆雨烟要让自己觉得荆梵歌的死，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擅自打开了那扇门。

可实际上，她不欠任何人，唯一亏欠的，便是丢失了的自己。

啪——！

荆颜的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耳朵甚至一阵嗡嗡耳鸣，把她从无尽愤怒中打回了现实。

“荆颜，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荆颜一边脸颊红了一片，红色的指印清晰地印在脸上，她终于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荆雨烟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她感谢荆雨烟的养育之恩，她明白荆雨烟的立场，可是荆颜不能判断荆雨烟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在保全神凰一族，还是纯粹只是懦弱。

“荆颜！”

荆雨烟没能把人留下，掌心痛痛麻麻的感觉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眉头紧蹙起来，心一阵发慌。

一向听话的荆颜乱了，神族也要乱了。

**

荒芜的血月为荒芜的赤土染上一片暧昧的红色，风轻轻卷过，能卷起寂寥的风沙。

楚离歌已经许久未曾外出了，自从莫承缘亲自来传话后，楚七杀便勒令楚离歌要留在荒芜之中，哪儿都不能去。

这让楚离歌不满，可是她也明白现在的确是不好擅自离开荒芜。即便她自认天赋极高，却也是打不过一个入魔的荆梵歌的。

“好无聊啊！”

楚离歌仰天大喊，一旁的古若诗忍俊不住，笑了笑，道：“你怎么跟个皮猴子似的，一刻都停不下来？”

“你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皮猴子么？”

楚离歌撩了撩自己的青丝，古若诗却是一时语噎，白她一眼道：“也不知道你遗传了谁，你爹娘也不似你这般。”

爱胡说，爱胡闹。

不过，楚离歌的容貌当真是绝色，这件事倒是没有胡说，只是古若诗看不过这个人得意罢了。

“我就是长得好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离歌拿起手边的一块石子，朝着远处扔去，又道：“我可不吃凡人内敛含蓄那一套。”

古若诗也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楚离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日日就来陪楚离歌唠嗑一遍，就怕这个人真的闲不住偷偷跑出去。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虽然嘴里会抱怨，可还算听话，没有乱跑。

“你为何看起来这般平静？”

这个问题，楚离歌想问古若诗很久了。

古若诗默了默，其实自己知道荆梵歌还活着的时候，她的确有过一段时间的失魂落魄和冲动，可是在得知荆梵歌的目标很可能是楚离歌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为何不能平静？”

“她还活着，还可能要来对付我，你怎么能平静对待？”

楚离歌曲起一膝，头就靠在膝盖上，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古若诗，像一只猫咪。

“我的确很想去寻她，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这种念想一直都没有断绝过。”

或许也是自己总是能把情绪藏得深，一如当年自己与荆梵歌之事，也只有楚离歌的爹娘知道一样。

“只是听莫承缘说她想对付你，我却冷静了下来，在我心里，在魔族遭到威胁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时间想要保护魔族的，无论对方是谁。”

“而且真正的梵歌，是不会对魔族出手的。”

楚离歌听罢，忽然明白了当初爹娘为何会不顾一切地要保住古若诗的性命，也明白为何荆梵歌和古若诗能走到一起。

她们都是有大义之人。

“可是她就是荆梵歌，只是入了魔，失了智。”

楚离歌叹了口气，问道：“你与荆梵歌，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既然也出不去，不如听听八卦，好消磨这漫长的时间。

古若诗的目光变得悠远，没有表现出羞涩或脸红，她早已过了那个年纪，也过了那个阶段。如今，若是要把她和荆梵歌的事说出来，其实也没有多轰烈曲折，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初遇是在上古秘境，她受了伤，我救她，后来我们在人间再遇。”

风轻轻卷起古若诗的青丝，她悠远的目光像是看了什么，泛着一阵亮光，照亮了一些回忆。

“她就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跟我去药铺，去采药，后来我忍不住问她有什么目的，她却说只是想与我说说话。”

古若诗的眼神有些悠远，即便神族和魔族的关系很恶劣，可是面对荆梵歌这般惊才绝艳之人，古若诗怎么都讨厌不起来。更何况，荆梵歌不只实力高强，就连容貌也是一绝，这让自己如何能拒绝呢？

“然后她便说了一路，一直问我草药的功用，我知道那只是她想打开话题的借口。”

古若诗当时也并非涉世未深的少女，她很早就担起了复兴魔族的重担，也与神族有过许多次交锋，她比谁都知道如何防备敌人。

“那一次，我没有跟她说话，后来我们又在秘境里相遇，我遇了险，她救了我。”

古若诗说得平淡，可当时有多惊险只有她和荆梵歌知道，也是那时候起，她才真正地认识荆梵歌。

“她很好，也不惧怕旁人见到我们相处，当然，那些都是相信她的人。”

古若诗想起那人对自己做过的事，便觉得满满都是安全感，她似乎总有一种能够给人安定的力量。

“我们互相扶持，互相照顾，最终捅破那微妙的关系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如今想起来，当初的平淡，荆梵歌的死皮赖脸，最终让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若是魔族和神族之间没有仇恨，那么她们当时的结局，肯定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