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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谷把人扶起来,一边说:“注意点吧,没十几岁那么年轻了,一边说我要死了一边说老娘会跑第一名。”
这是现在没什么人知道的黑历史,郦安筠沉默两秒:“你能闭嘴吗?”
“很遗憾不能,”虞谷提醒郦安筠换衣服:“你换好衣服我们吃完去医院。”
她不闭嘴,郦安筠选择闭嘴抗议虞谷的揭底行为,但她本来就不算话少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她憋不住主动和虞谷说话,这次也不例外。
粥很好吃,暖胃,饺子的馅是郦安筠喜欢的虾仁,煎蛋也比郦安筠每次失败的煎蛋好太多了。
她壁橱里没怎么用过的餐具发挥了作用,胡桃木的圆桌前,虞谷坐在她身边边看手机边吃饭,郦安筠说:“你少看点手机会死吗?”
虞谷都没看她:“不是不理我吗?”
她明知故问,郦安筠其他方面自制力一流,唯独在不理人上很难拿到满分。
郦安筠哼了一声,虞谷说:“我难得有空玩手机,让让我吧。”
“你明天就走了?”郦安筠问。
虞谷点头:“备货,后天去开席,你和我一起走?”
郦安筠说:“不是要和我分手吗?”
这个话题根本过不去,郦安筠还要说:“你都说爱我了再分手就过分了吧,演电视剧观众都不爱看这种波折了。”
虞谷也知道最近的流行趋势,比如边亿就不爱看情情爱爱,喜欢看各种复仇。
看完了又要边喝酒边说自己的钱花完了为什么看完这么空虚呢,第三天告诉虞谷都忘记主角叫什么了。
虞谷不看这些,她更爱看其他省份的做饭视频,大锅腊肉饭和炊烟,要么是旅游视频,冰天雪地到草原羊群,她都没去过,但郦安筠都去过了。
虞谷叹了口气:“我考虑得也没错,以后怎么办。”
她提了个开头,又说:“你现在发烧也不清醒,等你好了说。”
郦安筠撑着脸,勺子撞着碗边沿,“我之前发烧还能写策划案呢。”
虞师傅找的角度也很刁钻:“我是工作吗?”
郦安筠无言以对:“行吧,过几天我再和你好好说,你洗干净了等我。”
虞谷笑了:“什么话要洗干净了说?”
郦安筠不假思索:“心里话。”
从字面上理解也没错,虞谷同意了。
这天她陪着郦安筠去医院,挂水的时间她们没谈这个问题,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比如虞谷早晨去哪个超市买的菜,郦安筠说你应该拿我的卡的,我是会员。
虞谷说你也不爱吃零食,去超市都买什么。
郦安筠一只手打吊瓶还能拧虞谷几下,说我会消费,你知道个屁。
最近流感很严重,输液室也都是人,隔壁儿童区更是哭声叫声不绝,两个人戴着口罩,郦安筠时不时看虞谷两眼,心想她戴黑口罩怎么这么好看。这不比沈愿介绍的那些好多了,难怪沈愿一直玩,还没我眼光好。
这叫一锤定音的效率。
这大概是郦安筠除了上次动手术住院最安心的一次医院经历了,远道而来的恋人非常周到,她只要负责休息。
晚饭后睡得很饱的郦安筠躺在沙发看虞谷坐在一边叠衣服,田兰月打过来,问:“虞谷到了吗?”
郦安筠愣了两秒:“你怎么知道?”
田兰月叹了口气:“我还知道你生病了呢,算了不指望你什么都告诉妈妈了,还是小谷好。”
郦安筠踹了坐在隔壁的虞谷一脚,虞谷纹丝不动,说:“问你妈妈你现在的忌口。”
田兰月还在电话里长吁短叹,也告诉郦安筠 :“她不是连夜去照顾你吗?你谈恋爱净折腾人。”
郦安筠刚想发火,虞谷拿走了她的手机,开了免提说:“阿姨,我在边上。”
田兰月没什么好尴尬的,笑着说:“这几天辛苦你了啊。”
她还演上了:“我这个女儿你知道的,总是报喜不报忧,生病了要装没……”
郦安筠:“那不是怕你担心吗?!”
虞谷这个时候当然附和郦安筠,嗯了之后不忘插刀:“她说以前都硬抗的。”
郦安筠喂了一声,拿抱枕去砸虞谷,结果把虞谷刚叠好的衣服都推翻了,虞谷看她,心虚的人别过脸说:“衣服不用叠,我现在都说直接挂好的!”
虞谷往后一靠,微微抬眼:“你故意整我?”
电话那边的妈妈咳了一声:“我还在呢。”
郦安筠回了句等会儿再说把电话挂了,她打算逃,奈何比不上常年颠锅颠勺的虞师傅,很快就被虞谷扛走了。
郦安筠一直知道虞谷力气大,目前为止还没被她以扛煤气罐的姿势扛过,吓得在虞谷头上乱抓。扛着她的人也面目狰狞,“别拽我头发。”
“你别这么扛我啊!我又不是猪!”
虞谷把人扔回沙发,“那我还真的扛不动。”
郦安筠气喘吁吁,刚才挣扎就花光了她打完点滴回来睡了一下午的力气,“我快累死了。”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不忘记抬腿去踹虞谷。
虞谷把掉到地毯上的衣服砸到郦安筠身上,洗涤剂的味道把郦安筠淹没。郦安筠心跳还没平复,虞谷却若无其事地伸手探了探,“至于这么害怕吗?我也能把边亿扛起来。”
她和边亿上高中的时候没事就爱这么玩,边亿还喜欢把班上小个子的女孩抱起来转悠,虞谷对抱别人没兴趣,只是坐在一边鼓掌。高中郦安筠和虞谷不是一个班,郦安筠却在这个时候恰好经过,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印象深刻。
郦安筠拿开她的手,伸手去摸虞谷的心跳,发现对方气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平缓,分明还是有波动的。
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虞谷说:“我扛你也需要力气的好吗?”
郦安筠不高兴了:“我很重?你扛边亿大喘气吗?边亿才是猪。”
如果边亿在这里恐怕又要和郦安筠大吵一架,虞谷闷笑两声:“你只是看着……”
郦安筠扬眉,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她冷清的客厅全靠灯光撑出点温暖,这个时候厨房还有熬煮中的筒,有人职业病加专业发作,试图给郦安筠这个病号整点大补的,郦安筠常年闲置的厨房都没这么忙过。
地上还有她们从医院回来路过新开饰品店买的东西,地毯像是倒出了一桶蜂蜜,虞谷结账的时候郦安筠还企图掏出来。她怀疑虞谷是故意的,为了提醒她厨房那烹饪香料的卡通罐子。
郦安筠凶巴巴地:“看着什么?你最好说点好听的。”
虞谷想了想:“珠圆玉润?”
这也不是贬义词,但郦安筠还是不高兴,她哼了一声:“你的文化水平……”
虞谷欣然点头:“那肯定比不过你。”
郦安筠不觉得这是好听的话,虞谷往后一仰,折好又全部打散的衣服堆在一边。沙发后面是郦安筠的超大书桌,墙上的书柜给人的感觉格外肃穆,这是郦安筠生活的另一面。虞谷很久以前知道,却不知道她长大以后还能放大很多倍曾经一瞬的遥远。
“郦安筠。”
虞谷喊了她一声,郦安筠靠在另一边,脚踩了踩虞谷的腿。
对她来说摆设的电视开着,放着两个人都没看过的剧集,没人在意播了什么故事,这样的时光没有工作和家长里短,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只有她们的夜晚。
郦安筠嗯了一声。
虞谷重新叠衣服,她低着头,散落的长发垂在肩上,区别于平时的利落,像是开了一个口子的薯片。
郦安筠想:虞谷应该是黄瓜味的,我最爱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