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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谷:“我给她打电话了,没接,算了。”
她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两个村子很近,虞谷把设备放下,村子里的帮工阿姨们会备菜,这次又不是什么大席,不用虞谷全程盯着。
她可以找很多理由,但心里有个唯一答案。
无非是她很想郦安筠而已。
她平时穿衣配色都是灰色系,今天的菱格外套看上去还挺有质感。黑色的丝绒灯芯裤裤腿很长,板鞋看上去也穿了很久,不妨碍她在这个环境里的吸睛,很难想象她的主业是个沾满油烟的中餐厨子。
孙盎然:“要是没等到呢?”
虞谷笑着摇头:“我最擅长等人了。”
孙盎然也没和她多聊,她们一行人吃完饭正好天亮出发了。
同行的人也对虞谷印象深刻,同事小陈问孙盎然:“感觉这个虞老板人很好,我在苍城可找不到这么特别的对象。”
孙盎然:“你之前还说不般配呢。”
小陈唉了一声:“那郦姐的脾气谁受得了啊,被她骂一句我都要反省三年,之前在鸭鸣村我可看见了,这个虞师傅完全不怕,还能怼几句。”
孙盎然还记得郦安筠问自己的话,她也不算小,出了校园知道很多事情没想得那么简单。
恋爱在学生时代谈的只有彼此,但现在不是。
人不可能完全脱离社会生活,一个人自由自在也不是断绝任何关系。那如何想和一个人建立长久的联系呢?
孙盎然也给郦安筠打了个电话。
反反复复愣是把郦安筠吵醒了,顶头上司声音朦胧,问孙盎然:“请问你有急事吗?”
她翻了个身,窗帘上的室内昏昏沉沉,郦安筠还陷在陈年的旧梦,梦里的十六岁虞谷站在蓝色路灯下等她,她摘掉虞谷的耳机,去吻对方藏着爱意的眼睛。
孙盎然道了声歉,她看了一眼从山头慢慢跳出来的太阳,想起虞谷坐在民宿楼下大厅发呆的身影,说:“郦姐,有人在楼下等你。”
她不等郦安筠回答就胆大地挂了电话,小陈感叹了句:“你怎么敢的啊,郦姐也算我们领导吧。”
“小心她真成了老板合伙人被穿小鞋啊。”
圆脸的孙盎然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不会。”
小陈想了想,“那会不会升职啊。”
孙盎然笑出了声:“升职那么简单那岂不是谁都想做月老了。”
她叹了口气,想到这段时间从郦安筠身上学到的东西,“我这是感恩回馈,如果郦姐是师父的话,那……”
小陈接得很快:“一位流水席师母。”
车里都一股咖啡味,每个人都很困,聊点八卦也算提神:“那你说郦姐结婚,吃饭的席不都是老婆办的?”
孙盎然啊了一声:“我还没参加过同性婚礼欸,看网上都是什么草坪上举办的,西式的吧?”
小陈也关注了虞谷的账号,“我看虞老板中西餐都做啊,东南亚日韩料理也都会,现在做厨子也这么卷。”
……
郦安筠看着熄屏的手机差点睡着,隔了一会猛地坐起,这个点在楼下等她的有且只有一个,她都顾不上洗把脸披上外套就下楼了。
虞谷还坐在大厅,她半夜晕字,这些年做厨子烟熏火燎,眼睛也没以前好,看杂志密密麻麻的小字也很不舒服。
比起边亿成天刷短视频,虞谷小说也不看,宁愿玩一些益智游戏。
她看民宿有打印机,把郦安筠发给她的文档打了出来,郦安筠过来的时候虞谷还在慢吞吞翻页。
十年计划,第一阶段就要完成同居、结婚、每周睡觉……
每周睡觉算什么计划之一,有必要写在上面吗?
虞谷看了挺想笑的,匆匆下楼的郦安筠都顾不上开口,就坐到了虞谷身边。
单人沙发挺大,但两个人凑在一起也很挤,虞谷闻了闻郦安筠身上的味道,问:“什么时候醒的?我没打电话给你。”
郦安筠:“是盎然给我打的电话。”
她想摆出生气的质问,但眼里的雀跃完全压不住,一张脸的表情完全符合五味杂陈,声音还有点哽咽:“干嘛不给我打电话啊!在这里干等很有意思吗?!”
当事人继续翻页,顺便给郦安筠捂了捂手,说:“我又不是没等过你。”
这种话也是抱怨,只是虞谷和幽怨就不沾边,郦安筠说:“那接下来都不用等我了啊,我都写好了。”
她伸手拿走虞谷放在桌上的纸张,“什么时候打印的?我发给你那会你没睡?”
虞谷嗯了一声:“眼睛疼,现在才脑子清醒一点,可以把字看进去。”
她和上学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对字多的内容不感兴趣,看杂志也要看图文的,这也是当年她更热衷看菜谱的原因,配图比较多。
郦安筠哼了一声:“是不是要我念给你听啊?”
大厅还有别人,她让虞谷跟她上楼,看了眼外面的日出,问虞谷:“你几点过去?”
虞谷想了想:“十一点开席,八点多吧。”
这也不是郦安筠定的闹钟时间,她无法想象如果孙盎然不打电话,虞谷这个闷声不响的人就在这里坐两个小时就走了。
郦安筠又生气了,她直接抓着虞谷的领子把她往里面拖,前台的小妹妹看得瞪大了眼。
虞谷个子太高,为了方便郦安筠这么抓还得微微弯腰,电梯门刚开,出来的一对情侣看见气势汹汹的郦安筠和她拽着的女人愣了一会,等到走出来还要多看这两人几眼。
虞谷无可奈何:“你不要面子啊?”
郦安筠冷笑:“我都不要脸了。”
她自己骂自己虞谷没办法接,又觉得好笑:“你怎么又生气了。”
“我来你不高兴?”
民宿就三层,郦安筠住在二层其实没必要电梯,但她实在受不了了,把人带出来完全是把虞谷推搡进房间的。
室内都是民宿的木质香薰,踢脚线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外面的日出也照不进来,仿佛这里还是无尽的黑暗。
郦安筠把虞谷摁在玄关壁橱,气鼓鼓地问:“我要是没醒呢,你就傻子一样坐在那里等我然后走掉?”
我要是没回来呢,你再等我多久就不等了顺理成章地和别人在一起?
是林老师还是别的人?都可以吗?
郦安筠不怀疑虞谷过日子的能力,也知道她有被人喜欢的绝对资本。
恋爱具备的吸引力虞谷一样不少,她剁肉都能吸引一群人在网上吹嘘,郦安筠知道有些人纯粹起哄,却不妨碍她心里警报四起。
其他人都没见过虞谷的其他方面。
那是郦安筠入睡前都要回味的绝妙滋味。
虞谷看了很久光下郦安筠不咄咄逼人、不涂口红毫无血色的脸,一会后挑起郦安筠的下巴,像是在端详一朵雕好的花,“我等过你了,郦安筠。”
眼前人又要开口,虞谷不让她说:“今天是我想来见你。”
她笑着说:“你不知道,我以前也在你大学门口等过你。”
郦安筠愣了,虞谷还在说:“我也在你公司楼下等过你。”
“你常去吃的餐厅,周末去过的博物馆,消费过的咖啡厅。”
虞谷的大学生涯郦安筠一无所知,但郦安筠的大学痕迹也能从互联网搜索到,她的vlog非常励志,也有五点半出发的采访,冬夜清晨踩着雪去背单词,也有写策划在咖啡馆奋战一夜。
很多人给她留言,也有学妹私信她询问怎么做未来计划。
郦安筠是大学的知名校友,也是领域里的佼佼者,却不知道有人藏在粉丝增长的人数里,默默走过她习以为常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