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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亿大学就在扬草所属的市区,上次到苍城是开车送表妹,她对城市的公共交通也不熟悉,地铁坐反,到沈愿公司楼下和预计时间偏差了两个小时。
马上就要休年假,公司的人都心不在焉,很多人昨天就先走了。
新办公地点和之前的大楼商圈比萧条不少,仍在中心地铁圈,孙盎然开完最后一个会就走了,她和还在办公室的沈愿打了个招呼。
黑长直的老板今天依然有种冷冽的漂亮,第一场会的时候大家就发现了沈愿今天心情格外好,这也不是仅此一天,这段时间沈愿心情都不错。
即便她不是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的人,仍然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沈总绝对谈恋爱了吧,”同时和孙盎然一起走,“都说我们公司消费降级,但我感觉她穿搭一点没变啊,还是很贵。”
老板的家世大家都私底下说,有些人脉广的也会透露,比如公司的换址,最近自己开车上班的沈愿。
公司倒闭不可能,顶多是老板日子没以前看着光鲜了而已。
一般人这样都会心情郁闷,沈愿却好像摘掉了枷锁,显得更放松了。
孙盎然出了公司正好和跟着导航进来的边亿碰面,边亿头发别到耳后,头上戴着一个藏青色的帽子。冬天她依然喜欢穿工装裤和运动鞋,骨架大个子高的人随便一站都自带压迫感,哪怕边亿是同性,过单的眼皮依然有种天然的凶相。
棕黄色的羊羔翻领外套也只扣了领子的扣子,下面敞开,里面的卫衣宽宽松松,兜里还插着半只手套。一般人外出出门背个包,边亿连包都没有,耳机和手套一起揣在兜里,没人敢偷。
“边老板?”
孙盎然惊讶地看着边亿,眼神没落在她身上的女人拿着手机侧头,认出了来人,“小孙啊。”
“您怎么在这里啊?”
问完孙盎然就懂了,看来最近沈总的那一位就是边老板。
边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来接沈愿,你下班了?”
孙盎然还挺不好意思:“本来今天也……”
“大过年的上什么班,”边亿接走了话茬,不懂城里人的没日没夜干活和她的没日没夜不是一个概念,“那我不耽误你了,再见。”
她说话粗声粗气,却也有种让人放松的轻快,孙盎然没多问,但看得出边亿是突然来的,干脆带对方进了闸机,等边亿进了电梯,一边在之前去鸭鸣村考察的小群发消息——
“我的天啊!沈总的神秘女朋友是边老板啊啊啊啊!”
马上有人回了个问号。
“啊?是展馆装修的那位?那姐和我们老板?不可能吧,这蔷薇插瓦缝了。”
“消息保真吗?”
“什么时候好上的?我在展馆都没看出来啊,感觉她俩都不熟,饭都不一起吃的。”
“不是说沈总爱好年纪小的吗?边老板比她还大一岁吧?”
“孙盎然,为什么哪都有你啊?”
“不会是小郦姐介绍的吧?她们不都是朋友?”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谈恋爱啊。”
沈愿的公司搬到新的地方也是一层楼,她不喜欢联合办公带来的无关人员,在这方面开销很大。
边亿和郦安筠聊天知道沈愿家里不帮她,也陆陆续续拼凑出这人在家不受待见。
不受待见的理由边亿不是很理解,但也明白为什么沈愿喜欢掐着脖子窒息的快乐了,那简直是一生的阴影,好像因为濒死才失去父母的宠爱,也可以因为这样得到爱。
这算哪门子爱,边亿和家里人也从来不说这个字。
电梯门开,公司的前台这个点都准备下班了,看见边亿有些茫然,刚要说话就接到了孙盎然的电话,她把边亿放了进去。
沈愿的办公室是透明的,边亿进去之后老远就能看见电脑面前的女人。
窗外是城市新年的气氛点缀,对面高楼的都挂上了财运兴龙,沈愿还在低头翻着纸质的文件,似乎没察觉到来人。
边亿也没过去,她就站在外面看。
这是沈愿的世界,不是扬草县城装修店的二层,也不是未完成堆满杂物的展馆,边亿看着她仍有疑问:我会不会太冲动了?
她手机嗡嗡震动,全是准备年夜饭的父母的消息,三个人的群聊出了三百个人的架势。
因为表妹被迫出柜的边亿在家人面前取向早就透明,或者说父母和亲戚都有数,她看上去实在对男人没兴趣,女人或许有概率,又很难想象是什么类型。
得知她恋爱父母都很高兴,这段时间每天打听,沈愿的照片边亿没有提供,都是来家里吃饭的虞谷打开沈愿的朋友圈提供的。
边亿来不及阻止也没办法阻止,虞谷显然是幸灾乐祸,还和郦安筠打配合有来有往的。
沈愿手机震动,也有家里的消息,来自妹妹:你真的不回家了?
她和妹妹关系也一般,像是一张照片被剪出来的另一个人,被p掉也显得无关紧要。
沈愿回了个嗯。
妹妹又问:妈妈说你要和女的去国外结婚是真的吗?那个人是我上次见过的?
沈愿回:不是,你没见过。
对方的状态输入半天,敲打又删除,最后发出来的是一句——
你不会是为了气爸爸妈妈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沈愿一开始和女生谈恋爱是有这样的想法,人心如死灰也是循序渐进的。
到后来这成了她高压的舒缓方式,初衷早就散去了。
沈愿回复:不是。
她捧着手机,刚输入一句我有想好好生活的人,没有发出去就瞥见了玻璃门外看着自己的人。
沈愿放下手机站了起来,和她遥遥对视的边亿微微歪头,沈愿也学着她歪头。
两个人幼稚地以这样的方式对视,最后边亿抬腿,沈愿也走了出来。
沈愿:“怎么来了?”
扬草到苍城一天就早晚两趟火车,边亿也是按照虞谷的路线走的,但她没带东西,显得很轻松,“来开车接你去过年啊。”
她仍然习惯和沈愿保持距离,奈何有位老板对那一次的接触念念不忘,眼神都像是要把边亿拆了。
沈愿踮脚搂住边亿的脖子,边亿纯纯浪漫过敏,把她推开:“你在上班的地方干吗呢。”
“又没人,她们都下班了。”
沈愿还往她身上蹭,边亿毛茸茸的羊羔绒领让她很满意。
“员工下班老板不下班啊,你当的什么老板,”边亿看了眼周围,完全是人去楼空,“你以前也这样?”
沈愿摇头:“和现在不一样啊,你不是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边亿还是不爽,“这话和多少人说过了?”
沈愿笑了:“酸什么,我都要和你结婚了,是你不同意。”
边亿嗤笑作回应 :“没谈过说这些干什么。”
她也没经验,谈恋爱属于翻遍手册也找不到正确答案的类型,旁观也总结不出套路,感觉虚无缥缈,促使她千里奔波,知道冲动也是这道题的多选答案之一。
沈愿:“那你推开我干什么,不是要谈吗?”
边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沈愿捂住了她的眼睛,边亿预判了她的动作,捂住了她的嘴,把人拎起往前面走:“不上班了我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