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影后婚后热恋(68)
作者:辞旧迎卿 阅读记录
十六年的光阴,作为人的一辈子来说,还是太短了。
她在十年前就在各处教书,最早那批学生如今已长大成人。
他们心念着风雅颂当年舍生取义保世道太平的义举,还给她塑了个像,尊为红衣娘娘,敬若神明。
沧行云一开始对此是不认可的,当年大家付出那般大的代价,才消弭了人们心中的迷信。
如今孟西风经营的那些假神已被尽数毁去,可这些百姓竟然还主动自个儿造一个出来。
可是后来,她亲眼瞧见,有科举落榜者,拜完红衣娘娘后,重振信心,来年再战;
有父女不睦者,拜完红衣娘娘后,敛了脾气,好生沟通;
有几受挫败着,拜完红衣娘娘后,憋着口气,不甘屈服。
……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世间本不存在万能的神明,但有的人心中需要信仰。
信仰本是好的,错的是利用别人的信仰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沧行云告别了学生,不觉间竟走到了红衣娘娘庙前。
她看着前来拜祭之人陆续离开,直到整个庙中只剩下一人一像。
她款步上前,姿态一如当年初见,神情却再不负少年意气。
她在石像前驻足许久,开口道。
“记得有一次你问我说,在我心目中,可有什么能比御剑之术、比乘风山庄、比武林大义更让我在意。
“那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答案,如今特来回答,有的。
“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沧行云说完这句话,眼中缱绻有之,怅然有之,最后只落下一滴泪,承载了所有。
***
剧里演戏的顾锦容落泪隐忍深情,剧外看戏的沈卿之倒是哭得稀里哗啦,毫不遮掩。
顾锦容下了戏,第一眼捕捉过去,险些吓了一跳。
她顶着一脸沧桑的妆容,来到沈卿之身旁,故意玩笑道:“怎么,卿卿这是被我精湛的演技打动了?”
所谓近墨者黑,她跟沈卿之这样爱嘴里跑火车的人待一块儿久了,也学会了开玩笑。
沈卿之朝她脸上瞧了一眼,眉眼依旧,意气不在。
于是更难过了,鼻子一抽一抽的。
沈卿之这人泪点低,之前拍摄虐戏名场面的时候,也眼睛红过好几次。
但是像如今反应这般大的模样,倒是十分罕见。
顾锦容见玩笑非但没能将人逗好,反而让人越哭越伤心。
怎么回事?
顾锦容一脸懵逼地环顾四周,却见周围工作人员像没瞧见一般,各忙各的。
肖凌原本想要上前,却被李茜拉住,在那儿收拾装零食的盘子,一共五个盘子,反反复复地叠。
薛导坐在监视器前,看似专心盯着刚才的拍摄镜头,眼神中竟然带着两分嫌弃,可不久前还是她亲自发话说的“过了”。
这剧组气氛属实诡异,好歹现在是主演杀青,都没人上来递捧花。
不过现在不是分析诡异源头的时机,顾锦容最怕见着沈卿之的眼泪,这会儿人哭得这样伤心,她不能不管。
“卿卿,是我惹着你了吗,要不你掐我一下消消气,别哭了。”
顾锦容仗着这会儿反正没人看她,连装样子都省了,二话不说便将一条雪白的胳膊横到沈卿之眼前。
要是这会儿她头上有对耳朵,估计都能竖起来。
沈卿之虽然看完现场拍摄心中怅然难消,但也记得这是公共场合,多少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她一把将顾锦容白.花花的胳膊按下,转了个身子,拿纸巾捂着脸,继续哭。
顾锦容:……
“老板,你要不先去把脸上的妆给卸了。”在一旁叠了不下十次盘子的肖凌,终于听不下去了,好心提醒道。
顾锦容恍然大悟:这一脸丧丧的妆容瞧着确实挺影响情绪的。
她连忙去寻化妆师,临走前不忘叮嘱,“那你先替我照顾下她。”
肖凌看着自家老板匆匆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救了没救了,以前老板多精明一人啊,现在沈小姐不过就是哭一哭,她整个人智商就下降成这样了。
沈卿之这个人,多少有点窝里横,比如刚刚她在顾锦容面前哭得那样伤心。
但现在人一离开,她立马就不哭了。
她倒也不是故作伤心为博同情,只是有时候人这情绪,一上头便很难控制住。
剧本的结局她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只是刚刚现场瞧见顾锦容化上十年后的妆容,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不长嘴的主角,到死都没能互相表明心意。之前有多少美好回忆,结局就有多少意难平。
十八岁的沧行云,与二十八岁的沧行云,似乎中间被横上一条永远跨越不过的星河。
便如同二十一岁的顾锦容,与三十岁的顾锦容;
又或是十四岁的沈卿之,与二十三岁的沈卿之。
近十年的光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
原本一切都可以好好的,所以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得那样决绝?
沈卿之觉得自己再次钻进了死胡同里,这个胡同困了她许多年。
她闭着眼睛往前一直走,直到看不见胡同的踪迹,便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出来。
如今发现,并非如此,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只一些若有似无的关联,又将她重新拽进了胡同里。
她刚刚所哭的,并非只为了剧里的沧行云,也为了自己人生中逝去的那九年。
那携带着无数辗转、难免、不甘,直至看淡一切的九年。
第55章
电影《神明》正式杀青于九月二十七日, 比原计划提前了几日。
杀青宴定在H市最大的海天酒楼,整个剧组上千人都聚集一处,顾锦容与沈卿之作为主演,自然得待到最后。
杀青回家当天, 天色已经很晚, 顾锦容原本有话想与沈卿之说, 却被人借口“太累了”给拦在主卧外。
沈卿之这一累, 便直接累到第二日上午。
顾锦容收拾完屋子, 又准备好早餐,等了快半个小时,也不见沈卿之出来。
于是她便去敲主卧的房门,却是半天没有反应。
她拿出手机拨通沈卿之的号码, 一门之隔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只是无人接听。
顾锦容心里一慌,顾不得沈卿之会不会因此生气, 直接找出主卧的钥匙将房门打开。
宽阔的卧室里,灰色的窗帘落下, 只漏了些许光线在床头,明明是大白天,整个屋子却被笼罩上一层灰暗。
顾锦容看着床中央被面下的小鼓包, 心跳没由来加速几分。
她没有开灯, 而是将卧室房门敞得更开些, 借走廊的光为屋子增添两分亮,却又不至于亮到刺眼。
她走到床边,拍了拍被子下裹成一团的小姑娘, 语气十分温柔,“卿卿, 起来吃早餐了,放假了生活也要规律哦。”
沈卿之躺在床上,眼皮眨了眨却未睁开。
这有些反常,以前她去叫沈卿之起床,沈卿之就算不起,至少也会嘟囔着骂她两句,而不会像现在这般老实安静。
沈卿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只觉得眼皮沉得厉害。
其实刚刚顾锦容给她打电话时她便已经醒了,只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这会儿感官比平时似乎迟钝了些,却也依然能察觉到床榻深陷,如玉般冰凉细腻的手背探在她头顶,携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气息,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沈卿之从小便有起床气,放假期间更甚。
若换做以前被人扰了清梦,多少会有些脾气,凶着将人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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